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焜昱旧事(第1页)

“……安市一化工厂发生二氧化硫泄露事故,其中一人抢救无效死亡,相关重症人员均喉肺溃烂,有水肿窒息之象。”

当年阀门垫片老化,导致恶气泄露,因有伤亡,还引发了不小的争论,却不想这则头条能在这里派上用场。

兰惜试着推思一遍,以大晟市面上的硫价来看,一斤三贯钱,已算贵奢之物。拿来烧自可惜了些,能烧出达到致死量的气体,又是另种说法。

虽想法荒谬,可若是事实,该得持续烧多少硫黄才能做到?又是何处囤有这样多的硫黄?

桌畔,杨俭忆起从前的往事,须眉间不免沾染些愁绪。

“今上莅祚之初,九成宫便是禁中头一个兴建的殿宇,这丹鼎之所落成前,庭燎司是安置在六宬右院中的。

元烈四年入夏时,庭燎司有了初任司令,由前秘书监孔颖时孔老作保,择了元烈朝第一位探花郎,褚昆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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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昆羲,单字昱。

其人如其字名,生而焜昱,举止端方,行容风。流,如披太华仙风、若招蓬莱海月。他最擅文词,骈句锋颖犀利,词章华而不艳,瑶天笙鹤下凡似的,颇有点不食人间烟火之秀质。

睿帝未退位时,因他常饮醉于楚馆,作下不少曲词,坊间便流传起此子‘春葩醉客’之名,旦评多取词林独步、神彩烨然之语。

而真正让褚昱为众人熟知的,却是他与父亲褚江陵之间的较量。

作为霜台之首,御史大夫褚杭一贯言肃影正,在永亨年间,是难得固守本心的刚直纯臣。一直到衡王阮漃从武登极,满朝文武之中,亦最倚重褚老先生。

若说寻常勋贵之家,得昆羲一子,真恨不得举全族之力,捧他位极人臣,也好来日青史留名,光耀门楣。

可褚江陵没有这么做,甚至于,他近乎疯癫地力阻独子入仕。

彼时,治世之纲仍循旧,七王之乱方平,睿帝退位为太上皇,迁居西内苑。阮漃座下,权臣多为猛将,故而亟需广览文士,以达经邦弼辅之用。

秋初甫一改元,吏部侍郎沈涣沈静宗,即奉新帝旨意,大开制举。其中便特恩辟出‘博学宏词科’,敕头会为谁所夺,答案几乎是众目昭彰。

阮漃这厢诚意满满,奈何褚老不领情,竟在沈静宗置酒布公的舫会上,对着褚昱大打出手。

不少官员躲进里舱间避祸,杨俭那会还只是庭燎司的小令史,混在人群中,扒着门栏往甲板上望,一时间看愣了。

日头烧晒舫檐上的阙角,正闪着绚烂的光泽,青金石将少年郎的棱角照得分明,却无法侵染他瞳中澄净的光芒。

他心气高,纵使迫于局势,必须提袍绕舷墙奔走,以躲褚老胡乱挥打的棍杖,却还不忘诌出些豪言壮胆。

“不仕无义违伦常,此身若不能致君尧舜上,便真枉活廿载。我苦读学优,已谙佐臣之道,父亲为何不厚我?父亲奉行君子道,却让脂油糊心,偏不厚我!

那我宁化一鸥鹭,翔翥浩荡间,好教父亲看看,千里万里,除了九五尊座上那位,谁人还能有本事驯服我!”

这话一出,任是谁面子有多么大,也不敢再上前劝了。诸君生怕褚江陵这老疯子一棍下去,反倒误伤了从中捣糨糊的学士,回头不死也落个半残,讨不着好。

褚江陵气得怒嚎好几遍,“小子张狂!”旋即一杖打折了他左腿,直到制举当日都没能下床,得了个‘跛奚郎’的戏称。

总之怎么闹起来的,大家皆没甚印象,但褚昱那番顶撞之言,确实昭聋发聩,激励了许多游移不定的学宫浮浪,直接致使制举迎来了一波小狂潮。

策赋当天,此事终于传至阮漃耳中,年轻的帝王亦不知如何评价,也就只好作罢了。

然褚昱这回断了腿,没去成,难道长此以往,每每大小选都要断一回么?

原就没甚道理,阖宫也只褚江陵会对褚昱嗤之以鼻。

他从小在六宬右院就学,十六岁拜秘书监孔颖时门下,放到偌大的朝殿中,这个年纪都算凤毛麟角了。

孔老与褚江陵本就是忘年交,又心疼小徒遭此皮肉劫,急得趋行入庭,同褚江陵好说歹说,才许了褚昱往后能参报常科。

三年后,杨俭凭借火硝之方跻身流内,混至了从九品主事。褚昆羲已授官入庭燎司,承保当上了从六品司令。

只是,杨俭没能再见一次,他眼中的那抹傲然于世的光芒。就好像,那位舫上扬言自诩,要佐君以成‘唐虞之业’的少年郎,早已随鳞浪推流、风尘飘荡,永远消匿在茫茫江河之上。

杨俭这人浑身的缺点,脾性暴燥、爱财爱势、神意散畅,他孑然半生,在为官之道上浮浮沉沉,从来只有意外之喜,而少失落之愁。有多少困局,勒紧裤腰带也就过了,但他自己潦倒不打紧,就是很见不得旁人虚负万丈才[1]。

褚昱被分来庭燎司,恐怕褚江陵也是添了把柴的。

庭燎司虽属军器监,直隶天子,却无任何实权。对流外白衣的杨俭是进身博官之佳处,对襟抱革新的褚昱却是一道无形枷锁。

然他受困的何止心志。

褚昱前后在庭燎司就职三月余,杨俭偶尔能同他搭上一二句话,却实在不知能如何宽慰。但不管他如何惋惜,亦只是前廷波诡云谲中最不起眼的一环,无力截断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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