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此刻,他在林晚身边静立,望着星海中不断亮起的新光点。
“你看。”林晚轻声道,“他们不需要你教了。他们在自己走。”
苏元望着那片片绽放的光明,低声说:“不是不需要我,而是我已成了他们的一部分。”
林晚转头看他,眼中倒映着万千世界的流转。“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当年议会封禁《自由修行法典》,说是防止‘集体失控’。可现在,正是这种无序的、自发的、不可预测的觉醒,让整个星域开始真正稳定。”
“因为他们终于有了选择。”苏元接道,“不是被赋予的秩序,而是共同守护的自由。”
林晚点头,随即神色微黯:“可代价太大了。那些没能等到这一天的人……”
苏元闭目,脑海中浮现那具怀抱日志的枯骨,那位临刑前道歉的教师,还有铁律十三城地下矿井里无数无声死去的灵魂。
“是啊。”他缓缓睁开眼,“所以我们要记住他们。不是以仇恨的方式,而是以延续的方式??把他们的沉默,变成后来者的语言。”
就在此时,星图剧烈波动。
一颗从未有过信号的边陲星球,突然亮了起来。那里本是一片死寂之地,连记忆清洗程序都未曾覆盖,因为统治者认为那里“不值得浪费资源”。
但现在,一道微弱却清晰的讯息正从地表传出,通过某种原始共振方式,试图接入灵语之桥。
林晚皱眉:“这不可能……那里连基础教育都没有,怎么可能自主觉醒?”
苏元却笑了:“也许正因如此,他们才看得最清楚。”
他伸出手,引导一股温和的共鸣波流向那颗星球。片刻后,画面浮现??
一间泥土垒成的小屋内,一个盲童正用手指摸索着一张粗糙的纸。他看不见文字,只能靠触感记忆每一个折痕的位置。他一遍遍练习,终于折出一只歪斜的纸鹤。
母亲坐在旁边,轻声讲述她在梦中看到的景象:“天上有很多会发光的小鸟,它们带着人们的心愿飞走了。”
男孩点点头,将纸鹤放在窗台,低声说:“妈妈,我想试试。”
就在那一刻,纸鹤微微一震,竟自行展翅,飘然起飞。
林晚怔住了。
“这不是模仿。”她喃喃,“这是……原创的共鸣。”
苏元望着那远去的微光,声音柔和:“当一个人真心渴望理解世界时,宇宙总会给他一点回应。哪怕只是一阵风,一片叶,或是一只不会说话的纸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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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秩序共治联盟最后的堡垒中,议会长老们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分裂。
监控屏幕上的数据瀑布疯狂滚动,显示已有超过六成的星球出现“思想污染”。军队叛逃、学堂暴动、记忆清洗系统反噬使用者……甚至连部分净念使的脑内芯片都开始自动解码,释放被封锁的记忆。
“我们必须重启‘终焉协议’!”一位长老怒吼,“引爆所有意识锚点,彻底重置文明进程!”
“那你就是在承认失败。”另一位冷冷反驳,“你以为抹掉一次就能永远控制?看看历史!每一次压制之后,反弹只会更强。我们已经不是在维护秩序,而是在制造宿命循环。”
圆桌陷入沉默。
最终,最年迈的那位缓缓起身,取下象征权力的银环,放在桌上。
“我辞职。”他说,“我要回到我的家乡,告诉那里的孩子们??我不是英雄,我是帮凶。但我愿意从今天起,做一个赎罪者。”
一名年轻议员站起:“我也退出。我要去北境冰原,重建那所被烧毁的学堂。”
又一人起身:“我去联络残存的净念使,告诉他们可以回家了。”
越来越多的人离开座位,直到只剩下三人坐着,面色铁青。
其中一人咬牙切齿:“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改变什么?没有规则,人类只会堕落!”
回应他的,是一封从门外缓缓飘入的信。
信是用普通白纸折成的纸鹤形态,落地后自动展开,上面写着:
>“尊敬的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