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对他来说仅仅是情非得已吗?
照山白紧攥着掌中的茶杯,杯底已见裂痕。他克制地忍住了,没开口问。虽然他很失落,但是他不会用那一夜发生的事情威胁桓秋宁,让桓秋宁必须对他产生几分特别的感情,愧疚也好感恩也罢。
想了一会,照山白觉得桓秋宁能置身事外,不蹚进这滩浑水,也挺好的。
照山白刚依依不舍地把头转回来,桓秋宁就把头拧过来了。
只差一秒!
桓秋宁见照山白气鼓鼓地垂下眼帘便知道,这个人又在心里拧麻花了。
宴席上,百官为陶思逢庆贺,一片喧闹。冷了半天的场子,终于热起来了!
柳夜明见陶思逢有了巴结照氏的机会,心想得让他记起自己才是把他从江北郡带出来的义父。他陪脸笑道:“婚姻大事,我这个做义父的可不能袖手旁观啊。陛下,臣愿意为他们好好操办一番。”
“行啊。”殷玉巴不得插手的人越多越好,他看向照宴龛道,“朕相信,相国也不会亏待了陶氏的女儿。”
“承陛下的恩。”照宴龛恭敬道:“臣膝下无女,就馋女儿。臣定会把陶大人的妹妹视作掌上明珠,小心疼养。”
宴席之中人人欢喜,照山白在欢笑捧场声中,碾碎了掌中的茶杯。
张公公猫着腰走上前,轻声道:“陛下,出大事了!明王殿下不见了!”
殷玉看向宴席,殷仁的坐席上堆着一条白绫,早已没了踪影。
祸不单行。
常桀一身铮铮冷甲,拎着弯刀火急火燎地冲进了宴席,单膝跪地道:“启禀陛下,郑卿远反了!他带领三千郑家军趁百官宴城门守备松懈之时,已经带人走水路从南城门杀了进来!臣与骁骑军已在朱雀门外待命,全听陛下调遣!”
“来的好,朕等着他来呢!”殷玉丧心病狂地大笑,“传朕旨意,封锁北城门。杜卫,调动城外禁军两大营,骑兵营从东、西城门从后侧夹击。常桀,你带领五千骁骑军在内城伏击,在马面[3]留一千射击手,见人就杀。朕要跟他玩瓮中捉鳖的游戏,朕要让他插翅难飞!”
大喜又大悲。
这场百官宴,说到底就是一场鸿门宴!
生死一线
人命在刀剑面前,轻如鸿毛雪,甚至还没有盐粒子有分量。
没有敌军围城,没有刀山火海,置身于宫变中的人,全部是大徵的子民。权力之争,会流血,会死人,谁也阻止不了。
大雪掩盖住宫墙下飞溅的血水,仓皇逃窜的官员死于乱刀之中,连贪吃腐肉的寒鸦都不敢飞下枝头,生怕被铁甲踩在脚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