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从前不是没见过诸多世家公子美人在怀,纵情声色。他只觉鄙夷。
于他而言,此举轻浮而庸俗。
只有庸人才会为情爱所扰。
然而今日,他所有的礼教束缚、淡漠克制,都被他亲手打破。
他亦不过庸人一个。
夜风拂过,谢知的掌心有栀子盛放。
良久之后,聂相宜的神思这才清醒稍许。
她想起方才情状,下意识对上谢知黑沉沉的瞳色。这样的眼神让她无端觉得像是猛兽,在暗处蓄势待发,直欲将猎物拆骨入腹。
聂相宜慌乱的移开了眼,这才后知后觉地羞赧起来。
“要喝水吗?”谢知的声音依旧带着淡淡的低哑。
“我……”不等聂相宜回答,他便已然起身。
他的衣着整齐得一丝不苟,连发丝也不曾散乱,一如往常那般冷清似月,就连表情也如常般淡薄。
恍若一切都无事发生。只有腰腹处的衣褶,隐约可见细微的褶皱。
聂相宜见他浣了手,晶莹的水滴顺着他修长如玉的指尖落下,而后被一方白绢擦拭干净。
他捏着一枚骨瓷杯盏,递到聂相宜面前,“应该不烫。”
聂相宜不敢看他的眼睛,更不敢看那双骨节分明的手。
她曾经看过这双手拿着书卷、指着长剑,却从未想过会做这种事。
“多……多谢殿下……”她干干巴巴的接过茶盏,却忽然听到外面骤然响起敲门的声音。
“笃笃笃。”
聂相宜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手一抖,茶水尽数洒在谢知如玉指节之上。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骤然将屋内暧昧的气氛击得粉碎。
聂相宜顿时紧张起来,她这幅衣衫不整的模样,若是叫人看见,还不知将话传得如何难听。
谢知沿着指缝,一点点擦过手中滴答的水渍,眉宇微敛。
他早猜到会有这出。既然敢将人送至他殿中,又怎会没有后招?
“殿下。”凌竹小心翼翼的声音在殿外响起,“只是今夜宫宴之后,有贵女瞥见宫中似有人影闪过,受到惊吓。贵妃娘娘下令,严查宫中各处,以免有刺客出入宫禁。”
“殿下……该怎么办啊……”聂相宜拉着谢知的袖子,用气音轻声问道。
她的视线在屋内来回乱转,最终落在角落一方梨木柜子之上。
不等谢知回答,笃笃的敲门声便如同催命符一般响起。
“我!我先去躲躲!”
聂相宜刚一翻身下榻,腿上的酸软便让她“咚”地一声摔在地上,顿时让她疼得龇牙咧嘴。
“殿下?”外头听得这般动静,不由得试探地叫了一声。
谢知敛眉,正欲将聂相宜扶起。却不想外头的声音让她愈发心虚,自己便一瘸一拐地奔向那柜子,翻身便躲了进去。
没容谢知多说一句。
谢知皱了皱眉,俯身捡起掉在地上的金簪,打开了殿门。
“何事?”他的声线冰冷,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外头羽林军恭敬垂首,“属下们探查刺客,叨扰殿下歇息,还请殿下恕罪。”
那羽林军首领拱了拱手,“方才有宫人说,见到人影往此处而来。属下们想着景明殿久无人居,恐刺客借机藏匿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