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李修安亦该找机会化妖了,此番与助金童、银童不同,师父叮嘱言犹在耳。
自己只为二人托底,不使其坏了道心、逾越天理。至於歷练经过与结果,全凭各自造化。
李修安起身,时隔三月,再返翠绿山。
然此番景象,却令李修安微感异:巡山小妖队伍竟比先前多出一倍!
再看翠绿洞外,锣鼓喧闐,喊杀震天!洞前洞后,无数小妖排兵布阵,操练正酣。
粗粗看去,约莫八九百眾,加上巡山之妖,已过千数!较之李修安离去时,竟翻了一番!
李修安正自纳闷,忽见远处一伙小妖抬著獐孢野鹿,敲锣打鼓,欢天喜地奔翠绿洞而来,口里还唱道:“翠绿山来了新大王,小的们心里亮堂堂!”
“捉唐僧,吃肉汤,见者有份寿元长,乐得俺们直叫娘!”
见此,李修安按下云头,掐诀念咒,叫声“变”!化作一只山兔精,三蹦两跳赶上领头之妖,乃是只精。
李修安上前唱个喏:“兄哪里去?吾看尔等这般开心,不知有甚喜事?可否告知兄弟一声?”
精在前引路,也不疑他,隨口道:“自是去投奔风灵、月隱二位大王!你竟不知?
此地来了两位神通广大的妖王,一心要捉那东土唐僧,求个长生不老!二位大王有言:凡诚心来投,一概收纳。待捉了唐僧,见者有份!?你莫不是也去投奔?”
原来连襟山虽僻,然双子河分道后,过往精怪渐多。吃唐僧肉不老的言语不脛而走,
他二人名號更被小妖们添油加醋,四处传扬。四方小妖乃至有些道行的头目,闻讯后跋涉数百里、数千里,皆来投奔翠绿山。数月之间,妖眾陡增。
李修安恍然,猛想起白虎岭白虎精言语,心道:“此莫非菩萨恐他二人难成劫数,暗使人传播消息?”
此乃李修安揣测,暂且不表。
既知缘由,李修安暗付:唐僧师徒將至,吾亦当速速托化,趁此良机“投靠”他二人去也。
李修安又思付:此番前去,愈低调愈好,莫让他二人识破自己才好哩。
念及此,李修安取出师父所赠神泥,掐下一寸,捏作一只鯪鲤精(註:鯪鲤即穿山甲)。成形后,唻了口沫子,毫光一闪,那鯪鲤精便似活了,只是闭目僵立,空有矮銼躯壳。
李修安当即念动老君曾传授自己的咒语,化作一道灵光,钻进了鯪鲤精的身体,再次睁眼,自己便已成了一只平平无奇的鯪鲤小妖。
他当即亦学此前那灌精,採摘了些野果,唱著小曲,直奔翠绿洞,前来投靠他二人。
却说近来风灵、月隱二位大王名声大噪,“吃唐僧肉”的风声更传得沸沸扬扬。除却零散小妖,又有三位妖邪头目前来投靠,各带百十名手下,略有些本事。
清风、明月自是欢喜,来者不拒,也不问其根脚,一概收纳。
这三头目乃是豺狼精、黑蛇精、斑羚精。三妖见了二位大王,极尽吹捧之能事,献上厚礼,只盼他日擒得唐僧,能多分一杯囊,图个长生不老。
清风、明月被奉承得飘飘然,喜不自胜,当即封豺狼精为“狼帅”,黑蛇精为“蛇將军”,斑羚精为“羊先锋”,以兄弟相称。
三妖大喜,各报上名號:豺狼精號“苍月子”,黑蛇精號“地溪子”,斑羚精號“青羊子”。
在听到斑羚精的名號后,他二人一愜,互看了一眼,心有所会,二人將这斑羚精引上前,低声问道:“师弟,是你么?”
那斑羚精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慌忙摇头:“二位大王折煞小的也!小的虽学些左道旁门,怎敢高攀,做得大王师弟?”
清风、明月会错其意,喜道:“懂,吾俩懂矣,不过你这名字也忒大胆,很容易让那猴子想到甚矣,还是改下罢。”
斑羚精闻言大惊,暗叫:“苦也!莫非那猴子有个仇家也叫青羊子?他若因此恼了,
专寻吾晦气,吾岂非死路一条?吾可没二位大王的本事!”想到此,心胆俱裂,忙躬身道:“求大王赐个新名號!”
清风笑道:“名字不是有现成的么,便叫羊九戒罢。”
明月捂嘴窃笑点头。
斑羚精虽觉名號古怪,却不敢有异议。
清风隨即改口道:“往后你不是『羊先锋”,升作『羊都督”,地位仅在吾二人之下!”
斑羚精闻言大喜过望,倒头便拜:“谢大王提拔!谢大王恩典!”清风、明月窃笑著扶起。
站在三位妖头目后面的李修安见了,眉头一皱,暗道:“坏了,这下倒叫吾成替身了,你这妖邪取甚名號不好,偏叫青阳子,真箇是不当人子也。”
斑羚精自不知此中关节,但对自己这名號也觉彆扭,不敢明言,心下暗骂:“吾本体是斑羚,俗称青羊。好端端『青羊子不让叫,改叫甚『九戒?吾又不是和尚,戒他娘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