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昌府军大营的喊杀声撞在帐壁上,震得烛火几欲熄灭。
董平舞起双枪,枪影如梨花纷飞,每一枪搠出都带起血花,奈何刀斧手如墙而进,五百柄钢刀织成的寒光网越收越紧。
董平左冲右突,枪尖挑翻了二十余众,脚下却渐渐迟滞,肩头被一柄劈来的板斧带中,鲜血顿时浸透了征袍。
“咄!”董平暴喝一声,左臂猛地撞开身前一面盾牌,右手双枪顺势绞出,枪尖在烛火下划出两道冷芒,正刺中两名刀斧手的咽喉。
董平借着这一冲之力踉跄后退,背脊却重重撞在另一排攒聚的盾牌上,震得肩头伤口剧痛钻心,冷汗瞬间浸透了甲胄。
“丁得孙!龚旺!”董平扬枪指向人群外那两道身影,声音因失血而有些发颤,却依旧带着桀骜,
“你二人也是沙场汉子,何苦做这困兽之笼?”
董平双枪猛地一顿,枪杆重重砸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我梁山好汉,哪个不是响当当的英雄?天尊哥哥仁德布于天下,你们若肯归顺,将来的功名前程,岂不比困守这东昌府强?”
话音未落,左侧数柄钢刀己如潮水般涌来。
董平拧身旋枪,枪影陡然收紧,将劈来的刀斧尽数荡开,却不防脚下突然一紧——
数根浸过桐油的粗麻绳正从盾牌缝隙里钻出,如毒蛇般缠上他的脚踝。
董平猛地抬脚欲挣,右侧一名刀斧手却瞅准空当,将一面厚重盾牌狠狠撞在他持枪的手腕上。
“咔嚓”一声闷响,董平只觉手臂酸麻,右手双枪竟脱手飞出一支。
董平心头一沉,左手单枪急舞,逼退身前众人,弯腰想去拾枪,脚踝处的绳索却骤然收紧,猛地向后一扯。
“哎呀!”董平踉跄着向前扑倒,胸前顿时挨了数记盾牌猛撞,喉头一阵腥甜涌上。
“识时务者为俊杰!”董平挣扎着昂起头,额角青筋暴起,单枪在地上支起半个身子,
“你们当真以为能困得住我?待我梁山大军杀到,尔等营帐旦夕可破,届时玉石俱焚,悔之晚矣!”
回应董平的是更多攒动的人影。
数十面盾牌层层叠叠压了上来,将董平周身的空隙尽数封死,钢刀的寒光在眼前晃得人睁不开眼。
数根绳索如藤蔓般缠上董平的腰腹、手臂,越收越紧,勒得甲胄都凹陷下去。
董平嘶吼着挥枪乱刺,枪尖却一次次扎在厚实的盾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放开我!”
董平猛地发力,竟硬生生挣断了一根绳索,可更多的绳索立刻缠了上来。
两名刀斧手瞅准机会,从盾牌后探出手臂,死死按住董平持枪的手腕。
董平牙关紧咬,猛地偏头撞向左侧那人的面门,却被另一人用盾牌狠狠磕在额角,眼前顿时金星乱冒。
“砰!”
单枪终于脱手落地,被数只脚死死踩住。
董平还在扭动挣扎,肩头的伤口被绳索勒得撕裂般疼痛,鲜血顺着征袍蜿蜒而下,在地上积成一滩暗红。
七八名刀斧手同时发力,将董平按得膝盖一软,重重跪倒在地。
“丁得孙……龚旺……”董平伏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声音己嘶哑不堪,却仍断断续续地说着,
“归降……才是……正途……”
最后一面盾牌压上董平的后颈,将他的脸狠狠按在冰冷的地面上。
尘土呛进喉咙,董平剧烈地咳嗽起来,挣扎的力道渐渐弱了下去,唯有那双眼仍圆睁着,死死盯着帐外漆黑的夜色,仿佛能穿透重重壁垒,望见远方梁山的旗帜。
“铛啷”一声,两柄刀架住董平脖子,董平还欲挣扎,后腰己被一斧柄捣中。
董平闷哼一声,踉跄着跪倒在地,未等抬头,七八条绳索己如毒蛇般缠上他的手脚。
丁得孙踩着他的脊背,三角眼扫过满地尸骸,啐了口唾沫:
“董都监,你这枪法再厉害,能敌得过我五百刀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