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朝奉凑近囚笼,盯着秦明那张怒目圆睁的脸,忽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秦统制,”祝朝奉的声音透着一股异样的温和,“你我斗了这些时日,也算不打不相识。”
秦明呸地啐了口唾沫:
“谁与你这老狗相识!要杀便杀,啰嗦什么!”
“杀你容易,”祝朝奉摸了摸胡须,
“可杀了你,我那三个儿子,还有栾教头,怕是也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祝朝奉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王进待你不薄吧?可你若死了,他顶多叹息三声,再找个替你的人。你家里的老娘、妻儿,谁来照看?”
这话像根针,戳中了秦明的软肋,秦明不觉猛地低下头,铁链在囚笼上撞出闷响。
祝朝奉看在眼里,心里更有底了:
“老夫给你指条活路。你修书一封,说愿与我儿祝龙互换。只要他平安归来,老夫立马放你回梁山。如何?”
“你敢耍花样……”
“老夫以祝家庄百年基业担保!”祝朝奉挺首了腰板,月光照在他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里竟透着几分决绝,
“我儿若少了一根头发,你便取我项上人头!”
囚笼里的邓飞忽然开口:
“祝老儿,你当我家哥哥是傻子?用秦统制换你那草包儿子,你也配?”
“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祝朝奉瞥了他一眼,
“王进要安民,要名声,杀了我儿,只会让官府说他‘草菅人命’。放了我儿,却能显他‘仁德’。这笔账,他比谁都算得清。”
这话半是揣度,半是赌咒。
祝朝奉心里清楚,秦明的分量远胜祝龙,王进未必肯换。
但他没得选了——李应靠不住,扈成是仇人,如今能指望的,只有这些关在囚笼里的“贼寇”。
秦明沉默了许久,忽然抬起头:“笔墨。”
祝朝奉眼里爆出精光,忙让人取来纸笔。
秦明接过狼毫时,手微微发颤,写出来的字却力透纸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