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找对象了,有的人一年到头连大门都出不去几次!他们为国家献出了青春,献出了健康,甚至献出了生命!”
“现在,上面难得看到他们的苦,所长亲自拍板,想帮他们解决一下个人问题,成个家,有个念想,怎么了?”
“我们保卫科是干什么的?就是给他们保驾护航的!让他们能安安心心地搞科研,现在,也要让他们能安安心心地找个媳妇!这是我们的责任,是我们的光荣!”
“你小子倒好,还在这儿抱怨?你觉得累,他们就不累吗?你那点累,跟他们为国家做的贡献比起来,算个屁!”
一番话,如同一记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张海涛的心上。
他抬起头,看着监控画面里,那些穿着朴素、甚至有些土气,因为紧张而手足无措的年轻研究员们。
他忽然想起来,前几天半夜巡逻,还看到材料一室的灯亮着,那个叫王爱国的小伙子,一个人趴在实验台边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一支笔。
一股强烈的羞愧感涌上心头。
“科长……我错了。”张海涛的声音有些干涩,他重重地低下头,“我不该抱怨,我……我这就去外围再巡视一圈!”
王建军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去吧。记住,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是!”张海涛用力地敬了个礼,转身大步走了出去,脚步声坚定而有力。
……
与此同时,研究院的大礼堂内,气氛已经达到了某种沸点。
宽敞明亮的大礼堂,被后勤处的同志们布置得焕然一新。
天花板上挂着彩色的纸拉花和几个红彤彤的大气球,墙上贴着“情定今生,缘牵**”、“热烈欢迎各界优秀女青年莅临我院”的红色横幅。
主席台下,摆着几十张铺着白布的长条桌,上面放着崭新的搪瓷茶缸、暖水瓶和一盘盘的瓜子、水果糖。
八十七名符合条件的单身男同志,已经按照科室,整整齐齐地坐在了礼堂的一侧。
他们一个个都经过了自家主任的“亲自检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胡子刮得干干净净。
大部分人都换上了压箱底的白衬衫,有几个实在找不到像样衣服的,也把那身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穿得笔挺。
只是,这身行头,却掩盖不住他们内心的紧张和局促。
有的在不停地喝水,有的在机械地剥着瓜子,有的则死死地盯着门口的方向,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王爱国就坐在材料一室的队伍里,他的手心全是汗,那件他哥结婚时才穿过的白衬衫,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小块。
白杨和林慧站在礼堂侧后方的阴影里,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切。
看着自己手下这群在科研领域叱咤风云、能解决各种尖端难题的技术骨干,此刻却像一群即将上考场的小学生一样坐立不安,白杨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所长,您看他们紧张的。”林慧也忍不住轻笑出声,“平时让他们算数据、画图纸,一个个眼睛都不眨,今天倒都成闷葫芦了。”
“正常。”白杨点了点头,“战场不一样。不过,我相信他们能很快适应。”
就在这时,礼堂的大门被推开。
后勤主任刘建霞,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跟着一大群莺莺燕燕的女青年。
“来了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整个礼堂里所有男同志的目光,“唰”的一下,全都聚焦到了门口。
一百二十多位来自不同单位的女青年,在刘建霞和几位工作人员的引导下,略带羞涩和好奇地走进了礼堂。
当她们看到礼堂里这阵仗,尤其是看到那一排排坐得笔直、眼神炽热的男青年时,不少姑娘的脸颊都飞上了一抹红霞。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