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把自己记忆中的核心设计参数默写下来,他想推演,想计算,想找到那个所谓的“致命缺陷”。
可他刚写下几个数字,就无力地停住了。
他连问题的方向都不知道,又该从何算起?
“白杨……”
赵海军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充满了迷茫、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技术人员对于更高层次存在的、本能的向往和敬畏。
他忽然很想见见这个人。
他想知道,自己和同事们奋斗了十年的成果,到底错在了哪里。
……
就在赵家父子俩的内心被“白杨”这个名字搅得天翻地覆时,真正的白杨,却正准备结束一天的工作。
研究所的入口,看起来平平无奇,只是一扇厚重的铁门,和两旁延伸出去的高大围墙。
但任何试图靠近的人,都会立刻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一辆挂着特殊牌照的伏尔加轿车,在距离大门五十米外的一道岗哨前,缓缓停下。
车门打开,走下来两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国字脸,神情严肃,穿着一身得体的干部服。
他叫徐科长,全名徐卫国,是第二机械工业部航空工业局的一位总工艺师,兼任着技术处的科长。
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戴着眼镜,面容清瘦,眼神中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焦虑和疲惫。
他是江望川,来自蓉城航空机械动力研究所,是国内涡扇发动机领域的青年专家。
“徐科长,就是这里?”江望川看着眼前这道普普通通的岗哨,有些难以置信。
来之前,周部长亲自找到徐卫国,说有一个地方,或许能解决他们遇到的天大难题。
那个难题,已经让蓉城研究所的项目停滞了整整三个月,整个团队一筹莫展。
徐卫国点了点头,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盖着鲜红印章的介绍信,表情凝重地走上前。
站岗的哨兵,穿着普通的制服,但身姿挺拔如松,眼神锐利如鹰。
他接过介绍信,没有立刻放行,而是拿起桌上的一部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低声汇报了几句。
片刻后,他放下电话,对着徐卫国敬了个礼:“请稍等,里面会派人来接你们。”
没过多久,一辆绿色的吉普车从铁门内悄无声息地驶出。
车上下来一个穿着同样制服的年轻人,对他们再次核对了身份和介绍信上的编码,才示意他们上车。
轿车被留在了外面,司机也必须在原地等候。
吉普车驶入大门,江望川才发现,这里面别有洞天。
第一道门后,是一片开阔的缓冲地带,足有上百米。
紧接着,是第二道岗哨,这里的检查明显更加严格,除了证件,还动用了一种手持的金属探测仪器,在他们身上扫了一遍。
“对不起,两位,请把公文包和手表暂时交给我们保管。”负责接待的年轻人面无表情地说道。
徐卫国和江望川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这种安保级别,他们只在进入某些最核心的军事禁区时才体验过。
一个研究所而已,至于吗?
但他们不敢多问,只能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