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妞把一布袋山核桃塞到章沛然手里说:“姐姐是特意给你送核桃来的。”
章沛然虽然嘴馋,但也学了些规矩,就说:“姐,我不能要,八路军有纪律……”
媚妞说:“我知道八路军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可咱俩不是外人,我是你姐姐不是嘛,谁要敢说你违反纪律我找他说理去。”
章沛然拿着核桃,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媚妞乘机咬着他的耳朵说:“兄弟呀,我告诉你,多吃带壳的东西对你们老爷们有好处。”
院子内张干事看见这一幕,很是厌恶,就大喊一声:“章沛然,赶紧回宿舍!”
章沛然回答:“是。”赶紧转身向宿舍跑去,边跑边回头对娟妞说:“姐,再见。”
这声“姐”让媚妞的脸上笑开了花,心满意足地走了。
章沛然走进自己的宿舍,大家正边收拾行李边聊天,他四下看了一下说:
“哦,房间还蛮大的。”
一个东北小伙子热情地对他说:“我说老弟啊,你还愣那干啥?还不赶紧上炕歇会儿。”
章沛然指了指通铺:“上炕?”
东北小伙拍了拍通铺说:“对呀,上炕。”
章沛然觉得意外,嘴巴张得大大说:“不会吧?咱们四个大男人睡在一张床上?”
东北佬说:“那有什么呀,在我们东北七八个人睡在一个炕都算正常。”
章沛然觉得有意思,笑着说:“我长这么大还没睡过这么大的床呢,我要睡最中间。”说着一个飞身鱼跃爬到炕上,只听见“咚”的一声,随后他就用手按了痛处叫道:“唉呦,这张床怎么这么硬啊。”
旁边的河南小伙讪讪地说:“兄弟,这土炕都是砖头垒的,哪有不硬的?”
章沛然疼得呲牙咧嘴:“我们家的床……”话音没完,忽然皱起了鼻子问道:
“你们谁的脚这么臭呀?熏死我了……”
东北小伙抠脚抠得正舒服,就说:“不可能,俺这脚可是上礼拜新洗的。”
章沛然作呕,抄起一个脸盆跑了出去。
章沛然正满院子找水龙头,突然听见不远处厕所中发出一声女子的尖叫,章沛然听出是童卉的喊声,闻声赶去,只见两名男青年正尴尬地站在厕所门口。童卉满脸羞红的从厕所里跑了出来。
章沛然气愤地冲到了两个男青年面前说:“你们怎么回事?人家女孩子在里面上厕所,你们进去干什么?要耍流氓是不是呀?”
其中男青年解释道:“我们不是有意的,谁知道里面有人呐。”
另一名男青年脾气大些,愤然说:“你张个大嘴乱说啥?谁要耍流氓呀?”
章沛然见那男青年生的牛高马大,又是二对一,有些胆怯地退了两步说:“你要干什么?还想打人怎么着?”
还好张干事及时赶到,劝道:“吵什么吵?男女共用一间厕所,这种事免不了的。”
章沛然吃惊地说:“什么什么?男女通用怎么用?”
张干事说:“那有什么不能用的!里面要是男的你就进去,要是女的你就等会。”
童卉觉得章沛然这公子哥儿做派挺丢脸的,在一旁不满地瞪了一眼章沛然说:
“你瞎嚷嚷什么?这里是根据地,条件艰苦嘛。”
章沛然被童卉这么一说,觉得委屈,但是他毕竟脑子反应快,随口说:“那至少也得挂个牌子呀。”
张干事不解:“什么牌子?”
章沛然说:“对呀,牌子。弄个牌子,上面写着‘厕所有人,请稍候!’,再上厕所就把牌子挂在外面,省的谁忘了问就冲进去,搞得大家都尴尬。”
张干事一听乐了:“还是你们大学生聪明啊。好吧,就这么办,沛然,你去写个牌子来。”
章沛然乐颠颠儿的去了。
写好了牌子,章沛然又开始为洗漱的事情发愁了。水缸里只有冷水,既没有牙粉,更没有香皂。只得对同学高志国问:“带牙粉了吗?”
高志国说:“还牙粉呢?你就将就吧。”
章沛然叹了一口气,继续看着脸盆发呆,无意中一抬头,看到院子里的一颗枯萎的植物,认出那是一颗麦冬,他知道麦冬是可以清除口腔的污垢,兴奋地自言自语:“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呀。”
第二天一大早,晨曦刚露,小院里就响起了集合的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