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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潜入江城（第1页）

乡村公路尘土飞扬，偶尔有农用三轮车突突驶过，带起一片黄尘。阳光炽烈，晒得人皮肤发烫，与地下世界的阴冷潮湿判若两个极端。秦渊和沈冰靠在路旁一棵歪脖子树的阴影下，狼狈不堪，与周围恬静（甚至有些落后）的乡村景象格格不入。

沈冰的体力几乎耗尽，嘴唇干裂起皮，靠在树干上微微喘息。秦渊的情况稍好，但连番恶战和逃亡带来的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消耗，也让他的脸色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疲惫。身上的衣服破烂肮脏，沾满泥土、血污和地下河的腥气。

必须尽快进城。但绝不能以现在这副模样。两个如同从难民营逃出来的人，出现在任何监控下都会立刻引起注意。

秦渊的目光落在远处公路尽头隐约可见的、低矮的城乡结合部建筑群。那里鱼龙混杂，是隐匿和获取资源的理想过渡地带。

“还能坚持吗？”他问沈冰，声音沙哑。

沈冰点了点头，没说话，只是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虚汗，眼神里透着倔强。

“走，先去那边弄点像样的衣服和代步工具。”秦渊站起身，将霰弹枪用找到的破麻袋片仔细包裹起来，背在身后，尽量显得不那么突兀。

两人沿着公路边缘，避开主要车流，向那片建筑群走去。半小时后，他们踏入了一条嘈杂、拥挤的街道。这里似乎是某个镇子的边缘，沿街是各种修理铺、杂货店、小餐馆，空气中混合着油烟、垃圾和廉价香水的气味。行人衣着朴素，神色匆忙或麻木。

秦渊找到一家看起来生意冷清、门面陈旧的老式服装店。店里挂满了过时且质量堪忧的衣物，一个戴着老花镜的老太太正坐在柜台后打盹。

他快速挑选了两套最普通、最大众化的衣裤——深色夹克、牛仔裤、运动鞋，尺码尽量合身。又给沈冰选了一套类似风格、相对宽松的衣服，便于行动。付钱时，他多给了些现金，让昏昏欲睡的老太太甚至没抬头多看他们一眼。

在公共厕所里匆匆换上新衣服，虽然布料粗糙，款式土气，但至少摆脱了那身如同标志般的狼狈。秦渊将旧衣服塞进垃圾桶深处，又用冷水洗了把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普通的、可能刚从工地干完活儿的打工者。沈冰也简单整理了一下头发，尽管脸色依旧难看，但至少不那么扎眼了。

接下来是交通工具。偷车风险太大，容易留下线索。秦渊在街角找到一个非法营运的摩托车聚集点，用现金租了一辆最不起眼的、满是刮痕的125踏板摩托车。车主是个满脸横肉的中年汉子，只关心钱，对租车人的来历毫不关心。

“去哪？”汉子叼着烟，含糊地问。

“进城，劳务市场。”秦渊报出一个常见的打工者聚集地。

汉子收了钱，扔过来一个破旧的头盔。

秦渊让沈冰坐在后座，自己发动摩托车，汇入了嘈杂的车流。摩托车引擎发出疲惫的轰鸣，但总算提供了机动性。

他没有首接驶向市中心，而是先在城乡结合部兜了几个圈子，确认没有尾巴跟踪后，才朝着江城的方向驶去。一路上，他避开主干道和可能布满监控的路口，专挑小路和辅路。

沈冰紧紧抓着他的衣角，身体因为虚弱和紧张而微微发抖。风吹乱她的头发，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逐渐变得繁华起来的街景，眼神复杂。从阴暗的地下世界，到杀机西伏的荒野，再到这看似正常、实则暗流汹涌的都市，不过短短几十个小时，却仿佛经历了几次轮回。

“我们现在去哪？”她迎着风，大声问。

“先找个地方落脚，然后想办法联系林薇。”秦渊头也不回地回答，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方路况和后视镜，“必须确认箱子的情况。”

“如果……如果箱子己经落在别人手里呢？”沈冰的声音带着担忧。

“那就抢回来。”秦渊的回答简短而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沈冰沉默了一下，将脸轻轻靠在他并不宽阔却异常坚实的后背上，汲取着一点点微弱的安全感。这个男人，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刃，锋利、危险，却又是在这绝境中唯一可以依靠的壁垒。

摩托车最终驶入了江城的老城区。这里街道狭窄，楼房密集，监控相对稀疏，流动人口多，是藏身的理想地点。秦渊将车停在一个没有监控的老旧小区附近，带着沈冰步行进入其中一栋看起来摇摇欲坠的筒子楼。

楼道里光线昏暗，堆满杂物，弥漫着油烟和潮湿的气味。他根据记忆（过去执行任务时对江城结构的了解），找到位于三楼尽头的一个房间。门锁是普通的弹子锁，他用一根细铁丝，花了不到十秒就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一个桌子和一把椅子，布满灰尘，显然空置己久。窗户对着楼后的窄巷，采光很差，但很隐蔽。

“暂时安全。”秦渊反锁房门，拉上厚重的窗帘，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昏暗。他仔细检查了房间的各个角落，确认没有窃听或监控设备。

沈冰瘫坐在唯一的椅子上，长长舒了口气，身体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上。

秦渊则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警惕地观察着楼下的巷子和对面的窗户。一切平静，没有异常。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通讯。他的手机早就毁了，抢来的那部也不敢再用。沈冰身上空空如也。他们需要一部无法被追踪的、安全的电话来联系林薇。

“我需要出去一趟，搞部手机。”秦渊对沈冰说，“你待在这里，锁好门，任何人敲门都不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