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晴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红木桌面。窗外是江城的繁华天际线,但她此刻的心思却不在那些动辄亿万的合同上。
助理刚刚送来的调查报告薄得可怜。
秦渊。男。年龄不详(推测28-32岁)。三个月前于江城老城区注册个体工商户“老秦记烧烤”。暂住证登记地址为摊位附近一老旧小区出租屋。再无更多信息。更早的记录,无论是户籍、教育、医疗、银行流水,甚至公共交通记录,一片空白。
像是有人用一块巨大的橡皮,将这个人在世界存在过的痕迹,仔细地擦掉了。
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是个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黑户,要么……他的过去被某种强大的力量刻意掩盖了。
联想到昨晚他那非人的身手和面对巨款时漠然的态度,苏晚晴几乎可以肯定,是后者。
“部队练过……”她喃喃自语,唇角勾起一丝冷嘲。什么样的部队能练出那种煞气?又能让一个人的档案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她拿起内线电话:“下午的行业峰会,让李副总替我去。另外,把晚上和周六上午的安排全部推掉。”
电话那头助理明显愣了一下,但立刻专业地回应:“好的,苏总。”
苏晚晴放下电话,目光再次落在那份单薄的报告上。
越是难以掌控,越是激起她的好胜心。这个秦渊,她非要挖出来不可。不仅仅是为了答谢或那点微妙的好奇,更是一种首觉——这个人,或许在未来某个时刻,能成为意想不到的筹码甚至……护身符。
她需要再见他一面。不是在那烟熏火燎的摊位,而是在一个,她能掌控节奏的地方。
……
社区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弥漫。
沈冰脱下白大褂,挂进更衣室的衣柜。里面除了几件素净的便装,还挂着一件款式极其简单、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战术背心,材质特殊,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她换上一件浅灰色的针织衫和牛仔裤,镜子里的人瞬间从冷艳医生变成了气质清冷的邻家姐姐,只是那双眼睛里的疏离感丝毫未减。
锁上衣柜门时,她的动作微微一顿。指尖在冰冷的金属锁扣上停留了一瞬,仿佛能透过柜门,感知到里面那件背心的硬朗轮廓。
今天那个拆线的男人……秦渊。
他身上的伤疤。有几处,她认得出来源。绝非普通部队或寻常斗殴所能造成。那是高度特制化、甚至某些“灰色地带”行动中才会留下的特殊印记。
还有他肌肉的发力方式,那种即便刻意放松也绷紧如猎豹的姿态……
她拿出手机,点开一个加密通讯软件。列表里只有一个灰色的、没有任何名字的头像。
指尖悬停片刻,她最终还是锁屏,将手机放入口袋。
走到医院门口,傍晚的风带着凉意。她抬头望了望阴沉下来的天色,似乎又要下雨了。
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多,越危险。而她现在,只想维持这来之不易的平静。
但愿,只是错觉。
……
派出所里,人声嘈杂。
林薇整理着昨晚斗殴案的结案报告,眉头微蹙。
王强那边一口咬定是普通冲突,他手下那帮打手也出奇的口径一致,只认寻衅滋事,对背后的指使和可能存在的其他问题闭口不谈。显然是被打怕了,也更像是得到了某种授意。
这让她很不舒服。那个烤串的秦渊,下手极有分寸,那么多伤者,最重的也就是骨裂,没有任何致命伤。这种控制在混乱的群战中堪称恐怖。
她调出了巷口的监控录像。画面模糊,角度也不佳,但仍能勉强看到那道身影在人群中所向披靡的动作。简洁、高效、冷酷。
她放慢速度,一帧帧细看。越看,心头那股疑云越重。这绝不是普通退伍兵能有的水准,甚至超出了她所知的特种部队的常规格斗套路。更像是一种……为杀戮而生的技巧,只是被强行约束在了“制服”的范畴内。
她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想拨给档案处的同事,查一下那个番号,但手指按在按键上,又迟疑了。
为一个己经结案的治安案件,跨系统深查一个被认定为“自卫”的受害者的背景,不合规矩。
她放下电话,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
那个男人身上有种矛盾的特质,危险,却又奇异地让人感到一种可靠的沉稳。尤其是他拒绝苏晚晴报酬时的样子……
手机响起,是刑警队的老同学,约晚上吃饭。
林薇甩开脑子里纷乱的思绪,应了下来。也许该换换心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