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飞机的翅膀似乎是撞翻了不少东西——槐树上今年新生的细芽、猴山外围的防护栏、有鸽子聚集的杂货摊……
黄灿灿的谷物洒落一地,原本待在宿舍楼顶的鸽子也俯冲下来,掀起一阵灰白色的风。它们蹲在机翼上、站在螺旋桨上,以为这不速之客是擦地飞行的神明。
“老钟是谁?”人们在明亮的灯光下交头接耳。
白茫茫的北极馆中,没有人知道“老钟”这个含混的名字属于谁,只有台上的几个人在冒汗。
灯光闪烁起来,像有一个顽皮的孩子在快速打开、关闭按钮,北极馆里一下子遁入黑暗、一下子明晃晃得让人眼花一片。戴着面具的人们不知所措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熊的脸、狼的脸在四处乱晃,微笑的白兔和一脸惊恐的猴子面具被围绕在中间。有人看到坐在写字桌后的“z先生”晃着空荡荡的袖管,小声地在喊:“老钟,老钟,你去哪了?”
3
在控制室中,z先生和一个陌生女孩面面相觑。
来到这里之前,z先生反复和负责签到的人确认过,小柳已经来到了现场,戴的是一张独特的猫脸面具。
“这种狸花猫的面具,只有一张,对吗?”z先生小声地说,“这几位读者都是警务人员,身份比较特殊……”
得到了确定的回答后,他特意用一张过大的空白面具遮住自己的眉眼和头发,在人群中盯了小柳一会儿。从动作、姿态、声音来看,猫脸面具后面的就是小柳。
至于如何实行自己的绑架计划,z先生还没想好。他打算先这么一直跟紧小柳,总会等到落单的机会。
场馆里的灯反复熄灭了几次,飞机出现的那瞬间,z先生还以为是袁野来了。
舞台上的老姜还在夸夸其谈,似乎格外得意自己可以和几桩命案牵扯上关系,那些聚焦在他身上的目光和闪光灯,让老姜享受极了。
趁着灯光再一次黑下来时,z先生举着面具,走向控制室。
石锤、麻绳、兽用麻醉药都在他的背包里,沉甸甸的。
他打算把这堆东西一股脑丢给袁野,然后再商量计划如何进行。
然而控制室里的这个女孩他从未见过。
大概是位误打误撞走过来的女记者,手里还举着手机,似乎正躲在这里打私人电话。她靠在墙上,脑袋向后仰着,猫脸面具滑下来一半,压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脊背正抵住照明总闸的开关。
“你不是小柳?”z先生有些呆滞地问。
“你是谁?”女孩警惕地放下手机。北极馆门口的巨型报纸一下子浮现在她眼前,她想起那两名一直查不到归属的无名女尸。
“我……”z先生的面具空白一片,面具的下巴一直顶到锁骨上,像一名脸色惨白的大头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