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刚刚还充满希冀的眼睛,此刻像两个烧尽的炭窟,幽深,空洞,看不见一点光。
王主任被他这个样子吓了一跳,正想再劝几句。
可就在下一秒,一件让王主任汗毛倒竖的事情发生了。
张副局长脸上的所有表情,无论是沮丧、痛苦还是茫然,都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嘴角甚至极其轻微地向上扯了一下,像一个故障的机器人在试图模仿微笑。
他坐首了身体,那根看不见的脊梁仿佛又被重新装了回去,甚至比之前更加笔挺。
他的眼神不再空洞,而是变得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平静,冰冷,没有任何波澜。
这种平静,比任何歇斯底里的爆发都更让人恐惧。
王主任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张副局长拿起那张薄薄的报告。
他的动作很慢,很稳,带着一种近乎优雅的从容。
然后,他开始撕。
刺啦——
第一声,报告被撕成两半。
刺啦——刺啦——
他没有停下,而是将两半叠在一起,再撕。然后是西半叠在一起,再撕。
他的手指稳定有力,办公室里只剩下纸张被反复撕裂的声音,那声音不大,却像鼓点一样敲在王主任的心上。
他没有将纸屑扔进垃圾桶。
他只是松开手,任由那些碎得像雪花一样的纸片,纷纷扬扬,落满了他的裤腿和光亮的地板。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没有一丝褶皱的衣领。
他没有看王主任,也没有看地上的狼藉,只是转身,迈步,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
他的背影挺拔,步伐沉稳。
王主任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看着他打开门,走出去,再轻轻地把门带上。
整个过程,张副局长没有说一个字。
办公室重归寂静,只剩下地上那一片刺眼的、白色的“雪花”,无声地诉说着一场刚刚发生的、无声的凌迟。
……
走廊里人来人往,喧嚣嘈杂。
消毒水、饭菜和人体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将张副局长从刚才那间冰冷的办公室里拉回了人间。
他一眼就看到了等在不远处的妻子。
她正焦急地踮着脚朝他这个方向张望,脸上写满了担忧。
看到他出来,她立刻迎了上来,急切地问:“怎么样了?怎么去了这么久?体检结果这么快就出来了吗?”
张副局长脸上瞬间浮现出温和的笑容,仿佛刚刚从办公室里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