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聿初好像并不想过多参与这项核心项目,他对陈宏富这个爷爷也没有太多讨好的意思。他不像陈柏川,过多的依赖着陈宏富。
他的光芒太甚了。
晏酒眼神闪烁不定,连陈聿初的会议结束都没注意。直到眼前的光被一大片阴影遮住,她才猛然回过神,抬起眸。
“结束了?”
“嗯,下去再开个会,今天就结束了。”陈聿初在晏酒身旁坐下,温雅好听的声线萦绕在她的耳廓。
清冽的木质香气侵来,晏酒微抿了唇,注视着缓缓靠近的身影,心跳有点失速,她的眼睫轻颤,微垂的视线里,男人伸出长指抹了抹她的唇角。
蛋糕的白色甜渍落在他的指腹,平生了几分旖旎,晏酒竟觉得有些晃眼,慌乱地催促:“那你去忙。”
陈聿初瞥着晏酒羞赧的脸颊轻笑,即使他们的关系已经很亲密,她还是那么容易害羞。
他的心脏裹着温柔的海域,垂眸望了眼表盘,在她唇间落下一个吻,沉声说:“甜的。”
而后站起身,“走了。”
今天的行程已经压缩到不能再压缩,本来晚上还有一个饭局,他都推了。
晏酒点了点头,轻声应了。光落在她的发上盈着金色的光,清透的皮肤上蕴着一点红,她的瞳孔跟随着陈聿初修长挺拔的背影缓缓转动,直到门彻底关上,她才转了转眸子,瞬间落下了眼泪。
泪珠盈在睫羽上,似是珍珠一样闪着光,晏酒俯身,将自己整张脸往下埋,寂静空旷的办公室里,只有她断断续续的抽噎声。
在陈聿初面前故作的坚强模样瞬间破碎,她明明吃了甜的,可是心里的苦涩马上就能淹没刚吞入腹的甜意。
从小到大,她想要的仅仅是一个普通而温暖的家庭。
可是这好像太难了。
她曾经很努力地听话,去满足他们心目中的好女儿形象。但永远还是不够,她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小错误而被责骂惩罚。
为什么呢?
她只是想像别的孩子一样,她可以不要住大房子,不要任何交通工具,也不用漂亮衣服和玩具。
眼泪蜿蜒而下,滴落在黑色地毯,往下沉,再往下沉。
后来,她选择了不再期待。
她尽力去爱自己,可过去的阴影如影随形,永远都会在关键时刻攫取她的心脏。
如今,痛比以前更甚。
她无可抑制地让陈聿初见到了她这一面,他见到了她的懦弱,他看着她像是精神不稳定的病人一样哭泣、道歉。
晏酒的眼眶中不断溢出眼泪。
原来,不幸的人真的需要用一生去治愈童年。
明明她已经成年,没有人再可以禁锢住她,她经营着属于自己的店铺,她有很好的朋友,也有很好的丈夫。
可是当恐惧来临的那一瞬,她的大脑依旧是空的,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反应。
拳心握起又松开。
晏酒的脑海里闪过陈聿初工作时的自信,仿若天生的冷静有威严,阐述问题和结论时有条不紊。
他仿佛站在高处,最接近光的地方,漫天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
她仰望他的时候,觉得光有些刺眼,而他弯了弯身替她挡住了。
晏酒缓缓抬起眸,带着湿漉漉的水汽,她梭巡着这间宽敞的办公室,支着靠背站起身,独自走到了窗前。
她往远处眺去,辽阔的视野。
底下的行人两两,匆忙前行。
她的思绪一晃,想起了晏弘盛曾带着她经过这里的街道。
那天,他们要去参加一个晚宴,车里的气氛本是很凝重的,晏弘盛说俞雪一点都不会打扮自己,又说她们不知道替他交际和那些阔太打好关系。
晏酒早就被说得麻木了,她有时候觉得晏弘盛应该也很累,一家四口竟然没有他的同类。他若是残暴的君王,她们大概是不听话的平民,他独立撑着快要散架的船只。
正说话间,晏弘盛忽然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