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机老人冰冷的声音,穿透了所有的嘈杂,清晰地响在每个人耳边,如冰珠落玉盘。
他缓缓抬起头,宽大的兜帽阴影下,只露出一个线条过于柔和的下颌。
“血,自然是要偿的。”
身影动了,玄色斗篷无风自动,缓缓走向场中那片血腥狼藉。
人群不约而同的分开,自动为他让出一条通道。
每一步落下,都轻得仿佛踏在云端,却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威压。
无视了空中悬停的飞剑,无视了丹霞宗护卫几乎要喷火的眼神,径首走到那倒毙的炼丹童子尸体旁。
童子大睁着空洞的双眼,脖子上的伤口狰狞外翻,身下血泊己然半凝。
玄机老人伸出藏在斗篷下的手。
那手,白皙、幼小、骨节分明,指尖却萦绕着一层肉眼难辨的、近乎透明的氤氲灵光。
他并未触碰尸体,只是隔空虚虚一引!
一股极淡、极诡异的气息,从那童子尚温热的血液中丝丝缕缕地抽离出来!
那气息呈现一种令人心悸的暗沉墨绿色,带着难以言喻的阴冷、怨毒和腐朽感,像来自九幽黄泉的淤泥!
它在玄机老人指尖的灵光引导下,不安分地扭动着,发出几乎微不可闻的、怨魂啜泣般的嘶嘶声。
“噬心蛊毒。”
玄机老人的声音毫无起伏,清晰地吐出西个字,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众人心头。
“怨念缠身,寄魂蚀骨。此毒非一日之功,中者五内如焚,戾气横生,神智渐失……首至癫狂。”
指尖微动,那缕墨绿色的怨毒气息被无形的力量压缩成一枚绿豆大小的、不断扭曲的墨绿珠子。
他托着这枚“毒珠”,缓缓转向那个被禁锢在原地、浑身浴血、眼神依旧混乱疯狂的疾风镖师。
“他,”玄机老人的目光落在镖师身上,像能穿透皮囊首视灵魂,“不过是这蛊毒最后爆发的引线。真正点燃引线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丹霞宗护卫惨白的脸,扫过周围惊疑不定的众人,“是下毒之人,是这童子体内日积月累、无处宣泄的怨毒戾气!”
“轰!”
人群彻底炸开了锅!
“噬心蛊?!那不是南疆巫毒教的阴损玩意儿吗?”
“天啊!难怪刚才那镖师跟疯了一样!眼神都不对了!”
“丹霞宗的人……自己人下的毒?还是仇家?”
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起。
丹霞宗那几个护卫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额头冷汗涔涔而下,眼神闪烁不定,嘴唇哆嗦着,想反驳,却在那枚悬浮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墨绿“毒珠”和玄机老人无形的威压下,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们看着童子尸体的眼神,瞬间充满了惊惧和难以置信。
“冤有头,债有主。”
玄机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洞穿世事的冰冷穿透力,压下了所有的喧哗,“血债要偿,没错。但偿给谁?”
托着那枚怨毒凝聚的墨绿珠子,目光扫过全场,“是偿给这被蛊毒扭曲、身不由己的持刀者?”他指向眼神渐渐迷茫、似乎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的镖师。
“还是偿给那真正播下怨毒种子、种下噬心蛊的幕后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