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疾风镖师垂着头,沾满黄沙的手指死死抠着地面,指节青白,宽阔的肩膀绷得像块即将迸裂的岩石。
他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嗬嗬”声,像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也吐不出。
“瞪什么瞪?下贱胚子!”
炼丹童子尤不解恨,抬脚,镶着明珠的厚底云靴狠狠踹在镖师肩上,力道之大,让那魁梧的身躯都晃了晃,沙尘簌簌落下。
“知道这一盅露水,够买你这种贱命几条?把你那身烂骨头拆了熬油,也赔不起一个零头!我看你就是存心的!废物!贱畜!”
唾沫星子喷在镖师古铜色的、汗水和沙尘混合的脸上。
他依旧死死低着头,只有脖颈上贲张的筋络和那剧烈起伏的胸膛,泄露着岩浆般即将冲破地壳的暴怒。
每一次粗重的呼吸,都带着风箱破漏般的嘶声。
围观的修士们或摇头,或面露鄙夷,或事不关己地抱臂旁观。
一个走镖的粗胚,一个丹霞宗的小爷,孰轻孰重?在这片只认灵石和拳头的域外,答案不言而喻。
连负责集市秩序的几个佩刀守卫,也只是懒洋洋地往这边瞥了一眼,并未上前。
童子似乎很享受这种睥睨众生的感觉,他轻蔑地哼了一声,掸了掸袍角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那镖师连他靴子扬起的尘埃都不如。
他转身欲走,姿态倨傲。
就在他转身、背对那跪地镖师的刹那——
镖师跪伏的身影,骤然化作一道压缩到极致的靛蓝色雷霆!
没有怒吼,没有咆哮,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肉体力量瞬间爆发到极限的绷裂声!
那炼丹童子脸上的倨傲甚至还没来得及完全褪去,惊愕才刚刚爬上他的眼角。
一道冷冽的乌光,快得超越了视线捕捉的极限,如毒蛇吐信,自下而上,精准地、决绝地、一掠而过!
“嗤——”
轻微得如同裂帛。
这一个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一切。
炼丹童子身体猛地僵首,眼睛难以置信地瞪大到了极致,瞳孔深处映出镖师那双布满血丝、只剩下野兽般疯狂杀戮的眼。
他下意识地抬手想去摸自己的脖子,指尖却只碰触到一股温热的、喷涌而出的粘稠液体。
猩红的鲜血喷涌如柱!
刺目的猩红似压抑了千年的地底岩浆,狂暴地、恣意地从那道纤细而致命的切口里喷射出来!
滚烫的血珠溅在周围看客惊骇的脸上,溅在黄沙地上,发出“嗤嗤”的轻响,腾起细微的血雾。
“呃……嗬……”
童子喉咙里挤出破风箱般漏气的怪响,身体软泥般瘫倒下去,锦袍瞬间被血红染透,肢体抽搐着,生命的光彩迅速黯淡。
又是死一般寂静!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整个孤烟集!
连风都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冻结了。
“啊——!杀人啦!”
一声女人凄厉的尖叫,像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引爆了凝固的油锅!
“小师叔!”
“孽障敢尔!”
数道裹挟着狂怒杀气的厉啸同时炸响!
三道火红的剑光,撕裂凝固的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从人群后方暴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