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停止摇曳,唯有沉重的余韵在梁柱间回荡。
所有宾客忘记了议论,忘记了说话,细细咀嚼着这首词,心头一片沉重。
“轰!!!”
短暂的的寂静之后,犹如积蓄全部力量的火山,轰然喷发,岩浆首冲霄汉。
“神作!这是真正的神作啊!李公子……不,李大家!请受学生一拜!”
“此词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
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儒生,激动得老泪纵横,对着顶层方向深深作揖。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俺是个粗人,不懂那些文绉绉的,但这一句……听得俺心里发酸,眼眶发热,真想找个地方痛痛快快哭一场!”
一个武将模样的虬髯大汉捶打着胸口,声音哽咽。
“何止是个人闲愁?哪里是儿女情长之愁?”
一位身着青袍,气质沉凝的中年文士猛地站起:
“这分明是亡国之音,是社稷之恸,是穿透千载历史烟云的浩叹!”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这……这物是人非、江山易主的锥心之痛,何其沉郁!何其苍凉!字字千钧啊!”
“鬼斧神工!真正的鬼斧神工!通篇不着一个悲字,却字字泣血!不写一句痛语,却句句剜心!”
另一位词客激动得几乎语无伦次,手舞足蹈:
“尤其最后一句,以无穷无尽的一江春水喻愁,将抽象无形、沉重万钧的愁思,化为了具体可感、磅礴汹涌、永无止境的意象!”
“这己非寻常比喻,这是神乎其技的升华!”
“‘春花秋月何时了’……开篇便是惊雷!似问非问,是对永恒自然与无常人生的深刻叩问!”
“往事知多少?多少繁华,多少故人,多少功业,皆随风逝……此等起笔,亘古未有,石破天惊!”
有人高声比较:“格局!这才是真正的格局!”
“与前作《一剪梅》的婉约清愁相比,此词气象陡然开阔,情感沉雄悲慨,如从涓涓溪流瞬间汇入浩瀚江海,由个人情爱的小天地,一跃上升到家国兴亡、宇宙人生的宏大层面!”
“李公子之才之胸怀,深不可测!深不可测啊!”
“一词出,万词黯!此后谁人还敢轻易言愁?写愁至此,己是绝巅!”
“闻此词,方知何为愁之极致!我等往日所写,不过是无病呻吟耳!”
“彭城李煜……此人必是文曲星临凡!否则何以能道出如此泣鬼神的篇章!”
赞誉声、惊叹声、狂热的崇拜声,乃至带着哭腔的激动呼喊,交织在一起。
形成巨大的声浪,几乎要掀翻五香馆的屋顶。
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近乎癫狂的状态。
为能亲身见证,这等注定将流传千古的名篇诞生,而激动得难以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