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氏皮笑肉不笑,哼了一声。
第二日方盈见到周从善,将这一节当笑话说给好友听,把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这种人,就得遇上一个你这样的来克她。”
“什么叫我这样的?”方盈不依了,“听着不像好话。”
周从善擦着泪笑道:“怎么不是好话了?夸你呢。”
方盈见她是真的笑开怀了,才又提起刚见面时的话题:“你方才说差点出不来,可是因诏令下达,令尊有什么顾虑?”
昨日官家正式颁下诏令,为秦王纳周从善为妃,所以方盈刚刚在周府同她碰面时,先玩笑道:“还以为诏令下了,你今日不能去了呢?”
却没想到周从善脸上笑意一下收了个干净,“可不就差一点出不来。”
当时还在周府,方盈不好追问——她们事先约的是方盈去周府接周从善——照礼数,方盈到了以后,应该先去见周夫人,从她那里接走周从善,但方盈到周府,刚下暖轿,周府管事娘子迎上来就说她们家大娘即刻就出来,请方娘子到轿厅稍候。
“呵……”周从善冷笑一声,“顾虑,是啊,他是有顾虑,但估计与你猜想的不一样。”
不是她猜想的顾虑,难道,“那御医和学徒的事,你禀告令尊了?”
周从善点头:“同你说话真是省事。”
她们二人此时正坐在往外城行去的周府马车上,车内只有她们两个,说话没有顾虑,方盈便直接问:“令尊怎么说?”
周从善神色冰冷:“他不信,说那宫人来得蹊跷,背后定有主使者,把人从我这儿抢走了,不许我再插手。”
“……”所以周国舅顾虑的是周从善打着跟她出门的旗号,继续追查先太子之死。
“要不是我急了,说今日不让我跟你出门,我此生就再也不出周府大门一步,他昨日真就打发人去你们家了。”
方盈握住她的手,柔声劝解:“莫急莫气。其实照我看,此事交给令尊去查反而更好……”
“好什么啊?你没听我说吗?他根本不信表哥是被人害死的,说一国太子吃的药,好几个人试过,怎可能有毒?还说就算查到什么,也无法证实,灵柩已入陵安葬,问我难道忍心打扰表哥身后安宁,我……”
周从善话说到一半已有些哽咽,到此时实在忍不住,落下泪来。
方盈忙揽住好友肩膀抱紧,一时找不到话来安慰,只能默默帮她拭泪。
周国舅说的后面这一节,其实方盈自己也思量过,昭懿太子薨逝两年多,早已安葬,是绝不可能挖开陵墓、开棺验尸的,所以要查清他是否被人害死,只能从凶手这边去查。
至于前面一节,那纯粹是欺周从善是个闺中小娘子了。毒药有烈性的,一点点儿就能见血封喉,也有大量服用才会致死的,若是后者,加到药膳里,让先太子常日服用,那试药的也就喝个一两口,能试出什么来?
方盈想得明白,可是好友此刻心绪激动,再说这些只会适得其反,便等她收了泪,给她倒一杯水递过去,才问:“这几个月,你可有查到些眉目?”
周从善慢慢啜饮两口温水,才抬头笑问道:“你问这个做甚?想帮我去报仇?”
她刚刚才哭过,此时的笑容着实有些勉强,但她自己看不到,仍努力笑着说:“好了,我也就是心里憋得慌,同你说完,已好受多了。”
方盈知道她还是不想让自己掺和进这桩大事里,也知道自己其实帮不上什么忙,但士为知己者死,周从善如此待她,她若只想着自己、冷眼旁观,那她成什么人了?
“你有没有想过,此事其实可以托一个人去查?”方盈思索着说。
“谁?”
“开封府尹,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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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异想天开!”周从善直接驳回,“哪有叫嫌犯去查案的道理?”
“你查到的线索,还不足以排除他们母子吗?”方盈问。
周从善摇头:“蛛丝马迹虽然都指向贵妃母子,但尚不能完全排除其他人的嫌疑,而且燕王妃死后,我总觉着以贵妃和燕——啊,现在是卫王了——以这母子两个的狠毒愚蠢,怕是没本事设下这么环环相扣的毒计。”
方盈却道:“仅以我听你说过的这些线索来看,此计其实算不上多么高明、多么环环相扣,要我说,真有心机的人,就不该下这个手,昭懿太子生来体弱,官家却春秋正盛,几个皇子都还年少,等就是了,何必冒这么大风险,多此一举?”
周从善沉默片刻,末了仍是摇头:“不行,我信不过秦王。”说完顿了一顿,又道,“托他都不如直接禀告官家。”
“也好啊!但你能见着官家吗?”
周从善看着好友闪闪发亮的眼睛,愣了一愣,才失笑道:“我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
“不成吗?”方盈听着外面街市上声音嘈杂,凑近好友小声问,“秦王也许还有私心,官家可是昭懿太子的亲生父亲,难道你还信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