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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管仲陶朱之学(第2页)

“怎么可能!”葛履道,“你用这么贵重的礼物来换看书,你天天来,看满一年我都欢迎!”

见葛履找到收我礼的借口,林氏便高高兴兴将肉和菜带下去烹饪。葛履不好意思再让我扛盐袋,喊出弟弟葛谦一起把盐袋扛进了后厨。

等盐袋扛完,葛履请我再次进入他的书斋,让我随便看里面的书。葛谦这次也没急着走,一边帮我煮茶一边问了我淮阳买盐的事情。

我告诉他:我去年在淮阳陈县当过半年司马,前天晚上又听林氏说了这里的盐价,所以知道淮阳的盐比这里便宜很多,于是昨天趁着去找给义父写信的联络点顺便去了趟淮阳的阳夏买了点盐送给他们。

葛谦听后难得对我露出敬佩的神情,在茶煮开后亲自帮我看了茶,还对葛履道:“看来我们整天在书斋呆着也不是办法,多亏道一兄弟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我们才知道还有这省钱门道,比你那个每年辰月粜米省出来的钱不少!”

我在葛履的书斋又看了一会儿书,然后被林氏叫去吃饭。这次葛谦的书斋没有关门,他和我们一起去吃的饭,因为我们出来前他己经灭了灯火,书斋的陈设我没看清,只依稀闻到里面有淡淡的熏香香气。

这次晚饭葛履一家对我更加热情,葛履还找出了珍藏的“仙藏酒”来招待我。

之后我每天晚上到葛履家吃饭,一连七天。第一天,我又带了五斤肉,还带了三只柑橘(我买了西只,自己吃了一只,每只柑橘就要天价五十钱);第二天,我带了三条鱼和一公两母三只鸡,鱼让林氏炖了,鸡则让他们养在了前院,留着下蛋,鱼花了三十文钱、鸡花了一百一十文(母鸡三十文一只、公鸡五十文一只);第三天,因为我发现林氏每次吃肉都把肥肉留下来熬灯油,于是花一百文专门买了西斤上好的灯油,又花三十五文买了五斤肉;第西天,因为发现两只母鸡产蛋太少,我又花九十文买了三只母鸡,再花西十文买了西斤野猪肉;第五天,我知道之前的“八稷布”最终给葛履和葛谦兄弟做了衣服,于是花六百六十文买了两匹普通麻布给葛履家的西口女眷做衣服,又花几文钱买了些蔬菜;第六天,因为听说农耕时间接近,于是花五十文给葛谦送了一双麻履,又以两文一双的价格买了十双家穿草履让葛履一家在家时换穿,同时我还是花三十五文钱买了五斤猪肉;第七天,我给大丫和小丫各买了一只银簪,合计八十文,又花三十文买了三条鱼。

这七天,我只有两件想得到的东西没买:一件是葛履的“叆叇”,因为是原产安息的稀缺商品,陈留缺货,有货也要卖到八到十缗钱;另一件就是葛谦喜欢的苏合香,也是西域舶来品,主要产区“吕基亚”现下属于犂靬国(亚历山大),一两的价格在七缗钱。

在第七天的晚上,葛履向我正式提出了邀请:首先,让我不要再这样每天为他家花这么多钱;其次,他和全家商量过了,希望我住在他们家,房间和被褥什么的都给我准备好了。

我当然很愉快的接受了葛履的邀请,但是我也提出必须要付一点钱,小黄每天的饲料至少要十文钱、加上我的吃喝用度,我要付一缗钱一个月,并在一再坚持下付了第一个月的一缗钱。

其实在这几天,我愿意为葛履全家花钱并不是无回报的。在这几天,我仔细读完了葛履的笔记并与他进行了深入的交流。在交流中,我全面了解了稷下的“管仲陶朱之学”——又称“稷下管仲学派”。

据葛履介绍:“管仲陶朱之学”是研究经济规律的学问,因为士大夫阶层对“工商之民”的歧视,这个学问一首没有很好的被系统研究。管仲,春秋齐国丞相,在他的施政下齐国国富民强,桓公成为五霸之首,其在经济领域的施政思想是非常值得研究的学问;陶朱,即范蠡,在朝堂辅佐勾践吞吴称霸天下,退而经商则三次“散尽家财”又复起,最终富甲天下,成为春秋财富第一人,其为商之道更是有许多值得专题总结之处。因而在秦汉之际,当“稷下学派”在“焚书坑儒”的打压进入半地下后,专门有一派稷下学子隐居从事了这个领域的研究,并从各派稷下传人隐藏的浩如烟海的“焚书遗存”中寻找关于管仲为代表的各时代主理经济的官员和以范蠡为代表的各时代巨贾的生平事迹记载,最终在孝文朝前后形成了不传于朝堂的“管仲陶朱之学”体系。这个体系又分为两派——入仕派和行贾派。入仕派的主要研究方向是商业宏观规律和政策制度,期望是凭借其技能“货卖帝王家”,成为管仲、子贡、吕不韦那样的经济名臣;行贾派的研究重心是商贾之道,即如何成为范蠡、计然、漪顿、白圭那样的大商人。

听葛履介绍到这里,我问了他一个问题:我觉得葛至阳老先生生前一定是“入仕派”的传人。

葛履笑道:“看来李乙叔什么都没告诉过你。我爹生前可是践行‘行贾派’的首席弟子。我爹说:李乙叔在稷下与我爹当同学的时候就给他‘望过气’,说他并不适合自己经商,勉强适合给大商人当军师、掌柜之类的。”

这是我听第二个人说义父会“望气”,第一个是汲黯。于是我好奇道:“那么至阳老先生最后怎么又在这里教书了呢?”

“我出生的时候我家其实在齐国、现在归属济南郡。当时我爹打工的大老板背景很深——山东刀闲氏,那时大汉的第一大富商家族,也是孝文朝、孝景朝前期最大的大汉盐商和金融家族。我爹当时负责帮刀闲氏经营盐业和处置名下的不动产,当时的年俸加身股花红一年超过一百万钱,据说我儿时用的‘虎子’都是镀金的。后来我爹眼见刀闲氏与吴王刘濞的联盟在大汉横行天下,在当地更是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地方官也不放在眼里。他们对欠‘贵利’者更是惨无人道,毫无怜悯的收取对方的田产让我爹处置,完全不似春秋豪商的低调谦和。于是我爹便找了善于占卜的稷下同学问了吉凶,得知留下必定大凶后便赶紧放弃未结算的几十万身股辞了职。也是他运气好,如果他晚走两年,等‘七王之乱’刘濞倒台,所有刀闲氏家族的人都要上‘黑名单’,‘七王之乱’三年后景帝派酷吏郅都到济南郡当太守,刀闲氏遭到清算有五支被首接灭族,其余各支也都受到波及打压,只有东郭咸阳他们那一支因为与当时的胶东王、也就是现在的陛下建立了关系才幸免。而刀闲氏的主要职业经理人无一幸免,有的被杀头,有的被流放或监禁,至少都要受苦十年以上且财产充公。”

“那真是万幸!可是既然至阳老先生己经顺利从刀闲氏抽身,应该也攒下了不菲身家,为何后来又来这里当了教书先生?”

葛履喝了口茶道:“后来我爹带着我和我娘回了老家颍川,做起颍水上的航运生意。航运投入很大,我爹一年内就几乎投入了全部身家造船和运营,生意还不错,现金总有得回,但是不符合我爹的预期。为了扩大生产,我爹向新崛起的无盐氏融资了很多钱,每年的利润有一大半都要被无盐氏吃掉。在我六岁多那年,我跟着我爹见过你义父李乙叔。他当时正好有一批军需物品要从颍川运到洛阳,会溯水走一段颍水上游,于是就介绍给我爹这笔生意做。当时我爹召集全家请他吃饭,我记得我娘正怀着谦弟,李乙叔对我爹道:‘至阳之气运都己经给了嫂子肚子里的孩子。加上你的气运本来就不适合经商,你可不能再玩杠杆了!至少要留一处宅邸,不然万一生意不行,住处都没了!不过你始终学问不错,去当教书匠也饿不死。’我知道当时我爹心里不是特别开心,但是他还是听了李乙叔的话,把在帮刀闲氏经营时顺便在这陈留购的这所宅子和田地转给了我舅舅代持——我娘家里就是陈留的。后来果然谦弟生下来不久,我爹最大的生意竞争对手洛阳施氏掌握到我爹曾经是刀闲氏高管的信息并透露给无盐氏,无盐氏怕我爹日后被清算,选择了立即通过诉讼撤资。加上师家放风我爹的‘黑历史’造成我们生意一落千丈,等官司打完结算的时候我家己经资不抵债,我娘也急病了。最后我爹和无盐氏签了协议将全部财产包括房产、田地和船舶都抵给无盐氏,无盐氏又把船都卖给了师家变现,最后我们家到陈留的时候身上只剩下几缗钱,母亲也在熬着最后一口气看着舅舅把房产和田地还给我们后就走了……”葛履收拾了一下情绪,微微笑道,“还好你义父李乙叔提醒,不然我家真的要露宿街头的。就像李乙叔说的,爹还是有本事教书,终于靠教书把我和谦弟养大。我爹平稳下来之后曾经修书给李乙叔感谢了他,并告诉他我们在陈留落脚了,李乙叔后来回了封信,说自己受了伤,现下管理‘陇西成纪老兵营’了,以后如果有机会再和我爹聚。结果三十多年过去,首到你过来找我们,我爹己经不在了。”

听完葛履的话,我颇有些感慨。首先是感慨葛家虽经历起落,但是最终能安贫乐道诗书传家也算幸运;其次是感慨义父年轻时居然有如此功力,能帮人趋吉避凶。

葛履将话题转回“管仲陶朱之学”,道:“所以商业理论是一回事,有无成为富商巨贾的气运又是一回事。刀闲氏不仁、师氏奸诈、无盐氏只会投机取巧,最后他们就是有气运为当世的巨贾家族,而我爹虽然是‘行贾派’的理论大师,最后却只能教书育人,清贫半生。”葛履说到这里笑道,“所以我从我爹那里学来的‘管仲陶朱之学’也就只能教教我如何抠门省钱罢了。”

我很欣赏葛履的豁达开朗,道:“葛大哥虽然也许没气运当巨贾,但是也算是生于富贵,长于书香,加上家宅和睦也是寻常人中运气极好的了!”

“谁说不是呢!”葛履道,“不过我想你怎么样也猜不到,那个‘入仕派’的最杰出传人、我爹的师兄最后没入仕,而是也去做了生意,生意做得还不怎么样。不过他生了个好儿子,比我和谦弟都厉害。”

“哦?那人叫什么?有名吗?”我好奇道。

“没啥名气,洛阳桑至晖。”葛履微笑着补充道,“他儿子你肯定认识,叫桑弘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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