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辞僵坐在后排,手指无意识地反复蜷缩又松开。窗外流转的灯火像模糊的光斑,无法在他空洞的眼中留下任何痕迹。
戴辞如同一个提线木偶,局促、惶恐、迷茫……无数情绪在他空洞的胸腔里疯狂冲撞。
戴希现在长什么样?他还记得这个不合格的哥哥吗?会不会恨自己?
“你弟弟现在叫陈晓。”严燊的声音打破了车内的死寂。
戴辞张了张嘴,连嘴唇都在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
“陈晓…陈晓……好,叫陈晓好……”他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名字,试图将它刻进心里。
严燊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沉声道:“你…做好心理准备。”
戴辞僵硬地点头,眼神飘忽不定,仿佛灵魂已经抽离。
快了,等了二十年,快了……
两个半小时的车程,于戴辞而言,漫长得仿佛熬尽了一生的光景。
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却无法在他空洞的眼中留下任何痕迹,他的世界只剩下胸腔里那颗因恐惧和期待而疯狂擂动、又酸又胀的心脏。
直到车辆停稳,他们进入医院,那特有的消毒水气味钻入鼻腔,他才如同从一个冗长而压抑的梦中惊醒,有了几分恍惚的实感。
他机械地跟在严燊身后,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软绵而不真实。
大脑因过度纷乱的情绪而一片空白,唯有心口那尖锐的酸疼无比清晰。
他以为自己早已做好了面对任何情况的准备,可当病房门打开,视线触及那张被无数冰冷仪器和管线包围的病床时,他所有的心理建设在瞬间土崩瓦解。
他的脚步猛地顿在门口,如同被钉在原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畏惧让他几乎想要转身逃离。
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无法相信眼前所见。
严燊沉默地侧开身,让出通往病床的路。
戴辞如同一个走向审判台的囚徒,每一步都沉重得需要耗尽全身力气。
当他终于靠近病床,看清床上那人面容的刹那,心脏疼得他几乎痉挛,连呼吸都带上了铁锈般的酸涩味。
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指认,也无需任何材料的证明。
只一眼——一种镌刻在基因里的、血浓于水的共鸣就嘶吼着告诉了他:
这就是戴希。
他弄丢了二十多年的弟弟。
病床上的陈晓脸上布满尚未脱落的大片痂痕,脸色是一种可怕的苍白,整个人仿佛刚从一场残酷的浩劫中被艰难打捞出来,脆弱得不堪一击。
而当戴辞的目光颤抖着下落,最终定格在那条空荡荡的、被被子勾勒出残缺轮廓的断臂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