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保镖,竟是叱咤风云、神秘莫测的“宋爷”?
裴振华向后靠进宽大的椅背,一副运筹帷幄的老谋深算:“不过,你这次倒阴差阳错,算是办了件‘好事’。”
他轻笑一声,“至少他为了救裴既白,彻底断了和危家搭线的机会。其实,我根本不在乎他和危家能搅和出什么,那点风浪还动摇不了我的根基。”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算计:“我原本还想着,等他真和危家勾连上,再顺势戳破他的身份,让他彻底身败名裂,那才叫有趣。”
裴既琛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窜起,他看着眼前笑容和煦却字字藏刀的父亲,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深不可测:
“所以……这盘棋,你早就布好了局?”
裴振华悠然端起桌上的青瓷茶盏,轻轻吹开浮沫,抿了一口,才慢条斯理地道:“棋可不是我下的。是你们自己。”
他放下茶盏,目光重新落回裴既琛身上,“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安安心心准备好和阿列克谢的会面。至于严燊和裴既白……”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必再浪费精力了。你得明白,一匹真正的狼,是永远驯不服的。它反咬主人一口,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书房内檀香袅袅,却驱不散那弥漫在空气中的诡谲。
——
裴既琛失魂落魄地走出裴振华那间压抑的书房,独自站在空旷冷寂的廊下,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僵立了许久。
裴振华,当真是危险到了骨子里,心机深沉如无底寒潭。
他自以为精妙的布局和算计,在对方眼中,恐怕从头至尾都只是一场幼稚可笑的儿戏。
而严燊……他怎么会是宋爷?这一切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的?
一股被彻底愚弄的冰冷感猛地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被骗了,从始至终都被蒙在鼓里!
从他踏足a市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步入了别人精心编织的罗网之中!
真该死啊……
根本就没有什么危家,从头到尾,都是严燊在一手导演这出大戏!
甚至连白狮,也不过是他们早已布下的一枚棋子!埋下的一个眼线罢了。
裴既琛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那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在空荡的回廊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的眼神却在这笑声中变得越发阴鸷冰冷。
一种难以言喻的、粘稠的恶寒在他心口疯狂发酵、膨胀。
他为什么没能早一点察觉?
他所付出的一切努力,所谋划的所有步骤,在那些人眼中,恐怕都只是供人取乐的笑柄!
他活脱脱就是一个在台上卖力表演、却不知自己早已被看穿一切的小丑!
他猛地抬起头,望向那片压抑得令人窒息的铅灰色天空,缓缓伸出手,仿佛想抓住什么,又仿佛想将眼前的一切都彻底撕裂。
无人知晓他此刻究竟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