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晓头陀特意把“方丈”二字喊得响亮,眼角的余光瞥见裴如海皱了皱眉,显然是信了报晓头陀是方丈派来的。
“那我送大师傅到院门口。”潘巧云顺势起身,脚步刚动,就见裴如海突然放下木鱼,笑道:
“女施主留步,让小僧代劳便是。”
说着就要起身,显然是想跟出来。
头陀哪里肯依,抢在潘巧云前头笑道:
“裴师傅是主法的高僧,怎好劳动?某粗人一个,自己认得路,有女施主送两步就行。”
那头陀一边说一边往门口退,故意用身子挡着裴如海的视线,暗中却给潘巧云递了个“快走”的眼色。
二人出了卧房,刚绕过廊下那棵老槐树,头陀突然拽着潘巧云往柴草堆后躲。
这里原是堆放柴草的地方,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墙根的蛐蛐儿叫得欢。
潘巧云刚要发问,就见头陀朝卧房方向努了努嘴——
月光下,窗纸上正印着个拉长的影子,显然是裴如海正贴在窗边张望。
“这贼秃精得很。”头陀压低声音,粗粝的嗓音裹着寒气,故意往柴草堆深处退了两步,又用脚踢了踢旁边的空油桶,弄出些声响来遮掩说话声:
“女施主,实不相瞒,某今夜来,并非方丈差遣。”
潘巧云心头一跳,反倒松了口气,往柴草堆后又缩了缩,确保自己的影子不会映到窗上,才轻声问:
“莫非是……石三郎他们?”
头陀猛地攥紧短棍,铁戒箍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正是石秀兄弟。”
报晓头陀话没说完,突然听见卧房方向传来“吱呀”一声,像是有人动了动窗户。
头陀赶紧住嘴,抄起齐眉棍往柴草堆后一躲,同时拽着潘巧云蹲下。
过了片刻不见动静,报晓头陀才压低声音继续道:
“某家给你的那红灯笼,就是石秀兄弟与你约定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