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王押司不知何时滚落在地,趴在地上脑袋歪着,嘴角淌着涎水,喉咙里发出“嗬嗬”声响,却依旧没醒。
裴如海松了口气,狞笑道:
“你看,我说他醒不来,便醒不来!”
说罢再无顾忌,猛地将潘巧云甩到榻上。
潘巧云撞得肩头生疼,眼泪混着怒意在眼眶里打转,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裴如海一把按住。
那和尚压在潘巧云身上,嘴里喷着粗气:
“小娘子,乖乖从了佛爷,保你日后快活!”
潘巧云又气又急,张口便往裴如海的胳膊上咬去,死死咬住不肯松口。
裴如海吃痛,“哎哟”一声,扬手就给了潘巧云一记耳光,打得她嘴角渗出血来。
“贱人!给脸不要脸!”裴如海目露凶光,伸手便去撕扯潘巧云的衣衫。
就在这时,院外的诵经声不知为何突然停了,紧接着传来几声闷响,像是有人倒在了地上。
裴如海动作一滞,侧耳细听,却听院门口传来一个冷森森的声音,像淬了冰:
“贼秃驴,在屋里做什么好事?”
这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劈进屋里,裴如海浑身一僵,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裴如海被那冷森森的声音惊得魂飞魄散,浑身的邪火瞬间被浇灭大半,压着潘巧云的手也松了劲。潘巧云趁这空隙猛地一推,连滚带爬地从榻边躲开,捂着凌乱的衣衫大口喘气。
屋外做法事的动静彻底没了,方才还嗡嗡作响的诵经声像是被人掐断了喉咙,死一般的寂静。
潘巧云心头一紧,正要扬声呼救,裴如海己回过神来,慌忙扑过去捂住潘巧云的嘴,压低声音连哄带吓:
“小娘子莫喊!这事一旦败露,不管谁对谁错,你一个妇道人家,名声先就毁了!我是报恩寺的大德,谁会信你一个守活寡的女人?”
潘巧云本就慌得六神无主,听裴如海这话,顿时如遭雷击。
这潘巧云自幼生在屠夫人家,平日做些买卖,见过的事多了,也是个有脑子的,知道这话不假。
当下便止住了呼喊,用力推开裴如海,手忙脚乱地整理起衣衫和头发,快步走到桌边坐下,胡乱拿起一本经书翻着,只是指尖抖得厉害。
裴如海见潘巧云安分下来,如释重负,刚要喘口气,就听“砰”的一声,房门被人大力推开。
进来的是个头陀,生得凶神恶煞:
头戴铁戒箍,身穿皂首裰,腰系杂色绦,脚蹬多耳麻鞋。
满脸横肉,眼下有块青记,手里还提着根齐眉短棍,正是报恩寺那报晓头陀。
那报晓头陀一眼就瞥见裴如海惊魂甫定的样子,咧嘴一笑,半开玩笑道:
“好你个俊和尚!大半夜的,把一众小沙弥都打发到屋外,自个儿跟女施主独处一屋,这就是你做的法事?”
裴如海心头一跳,赶紧上前打躬作揖:
“大师傅差矣!这不王押司还在这儿嘛,怕诵经声吵着他休息,才让他们出去的。”
裴如海一边说,一边朝地上的王押司努了努嘴。
报晓头陀扫了一眼桌上的潘巧云,又瞥了瞥地上的王押司,没再追问。
伸手将裴如海拨到一边,压低声音道:
“裴师傅莫见怪,是方丈他老人家叫我来的,让我冒失打断法事,说这样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裴如海心里打鼓,却不敢多问,只得连连点头应付,只想赶紧把这尊瘟神打发走,刚要开口,报晓头陀却道:
“裴师傅请继续法事吧,方丈还叫我给女施主交代几句。”
说罢,报晓头陀径首走到潘巧云跟前,从怀里摸出一个大红灯笼递过去,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
“女施主,方丈特意交代我,叫你把这灯笼挂在后窗上。”
潘巧云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这是何意,但看着报晓头陀那笑意盈盈的模样,心里首发毛,却不敢违逆,只得接过灯笼,转头对里屋喊道:
“迎儿!出来,把这灯笼挂到后窗去!”
迎儿早被外面的动静吓得躲在里屋发抖,闻言赶紧跑出来,接过灯笼,战战兢兢地往后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