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张叔夜腰杆挺得更首,眼神冷冽如冰:
“我张叔夜便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定要率领军民,将你们这伙贼寇赶出济州,夺回这片土地!”
雷横望着张叔夜那双清亮而坚定的眼睛,又看了看旁边怒目而视的张应雷和八个如铁塔般的大汉,心中五味杂陈,挣扎着点了点头,被赶来的喽啰扶起,狼狈地带着人马往梁山方向退去。
门旁,张叔夜拄着龙头拐杖,望着雷横远去的背影,眼神里的锐利渐渐褪去,多了几分沉吟。
他这步棋,原是存了试探之心。
自王进率领梁山军攻入济州,张叔夜便没打算硬碰硬——
不是怯战,而是他亲眼瞧着梁山军进城后的所作所为,竟比他任知府时还要周全几分。
减免苛税时,王进派人体察民情,连偏远乡野的老弱都能领到米粮;
重修堤坝时,梁山头领亲自搬砖运土,分文不取百姓的劳役钱;
就连街市上的小贩,都说如今买卖好做了,再无恶吏刁难。
这些仁政善政,桩桩件件都落在实处,张叔夜扪心自问,自己在任时虽也算勤勉,却难有这般魄力与赤诚,不由得暗自叹服。
正因如此,张叔夜才压下了残军的反攻之意,暗中传令原济州官吏:
“只要新政于百姓有利,便暂且服从,勿要滋事。”
他就是想看看,这伙被朝廷称为“贼寇”的梁山人,究竟能把济州带向何方。
今日雷横上门,虽带着人马,却始终抱拳行礼,言语间不见半分跋扈,更无烧杀掳掠之意,张叔夜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
他故意让雷横知晓自己藏在李府,便是递出了橄榄枝——
既是告诉王进“我在此地,可来相见”,也是想看王进会如何应对。
“大人,这梁山贼寇……当真可信?”张应雷收起铜锤,仍有些愤愤不平。
张叔夜拄着拐杖转身回院,淡淡道:
“信与不信,不在他们的名号,而在他们的行事。且看着吧。”
雷横一行人离了李府,出了西街,赶回济州府衙时,天己擦黑。
府衙里灯火通明,王进正与林冲、鲁智深等头领议事,见雷横带伤回来,众人皆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