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勔!"裴宣抖开浸透血渍的罪状卷轴,声音冷得似淬了冰,
"罪恶滔天!”
“强征花石纲,逼死淮西八百青壮!”
“纵兵屠村十七座,奸淫掳掠老弱妇孺!"
每念一条,厅外便腾起声浪,百姓们将农具捣得地动山摇,有拄拐老妪哭嚎着将破鞋砸向朱勔,正中方肥脸。
"为廖立兄弟报仇!"
段三娘鬓发散乱如狂,双刀寒光一闪,朱勔胸前油皮应声而裂。
阉宦杀猪般的惨叫里,百姓们如决堤洪水般涌上前——
有猎户挥着兽骨匕首剜肉,
有农妇攥着锈剪猛戳,
更有孩童从人缝里钻进去,
撕咬着那团颤巍巍的肥肉。
"嚼烂你这黑心肝!"
满脸血污的汉子将血淋淋的肉块囫囵咽下,呸地吐出块金镶玉的牙齿,
"当年你抢我儿做花石夫,今日本爷便吃你心肝下酒!"
朱勔的哀嚎渐弱成气音,而房山寨上下沸腾如鼎,血水顺着青石缝隙蜿蜒,在"淮西王庆"的杏黄旗上洇出暗褐的云纹。
朱勔的哀嚎终在血泊中归于死寂,房山寨前的空地上,数万百姓垂首望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
月光漫过青石,将暗红血迹镀成诡异的紫色,
有妇人颤抖着擦拭指甲缝里的血肉,
孩童攥着带肉的匕首呆立,
连粗豪的汉子也盯着掌心血痕怔忡不语——
那双手,前一刻还在挖着仇人的心肝,此刻却像是突然成了自己的梦魇。
"完了。。。朝廷不会放过咱们。。。"
人群中突然传来啜泣,白发老翁瘫坐在地,浑浊老泪混着血污滑落。
恐惧的低语如瘟疫般蔓延,几个年轻媳妇抱紧孩子,慌乱的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怕什么!"
一声暴喝震碎凝滞的空气,黑脸汉子一脚踢开地上的碎肉,大步跨上台阶,
"朱勔这狗贼吃人不吐骨头,难道等着朝廷来给咱们发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