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初见时的心跳
市立医院的产房走廊弥漫着消毒水和淡淡奶香混合的味道。我靠着冰凉的墙壁,看着手机里妻子陈曦两小时前发来的自拍——她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举着B超单比耶,配文“小宝贝,我们见面啦”。指尖划过屏幕上她略显浮肿的脸颊,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小鹿。
“江辰家属在吗?”护士推门出来,口罩上方的眼睛弯成了月牙,“恭喜,是个女孩,50厘米,哭声可亮了!”
我跟着护士走到育婴室门口,隔着恒温箱的玻璃,看见那个裹在鹅黄色襁褓里的小家伙。她闭着眼,睫毛像沾了露水的蒲公英绒毛,小下巴尖尖的,和陈曦一模一样。护士伸手碰了碰她的小手,她突然攥紧拳头,发出一声细细的啼哭,像小猫爪子轻轻挠在我心上。
“想好名字了吗?”护士一边登记信息一边问。
“想好了,叫江语然。”我盯着恒温箱里的小人儿,声音有点发颤,“语言的语,自然的然。”
陈曦从产房出来时,麻药还没完全过劲,右腿有点发麻。我蹲下来给她揉腿,她拉住我的手,眼神亮闪闪的:“看见她了吗?是不是很像我?”
“像,太像了。”我凑到她耳边,“尤其是皱眉的样子,跟你生气时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被逗笑了,眼角的泪痕还没干:“那以后肯定是个小机灵鬼。”
住院那几天,我成了病房里最“笨拙”的新手爸爸。给语然换尿布,总把松紧带系成死结;冲奶粉,要么水温太高烫着她,要么太凉她不肯喝。陈曦躺在病床上,指挥我:“先放40毫升温水,再加两勺奶粉,顺时针晃……对,像这样。”
有天夜里,语然突然哭闹不止,怎么哄都没用。我抱着她在病房走廊来回走,哼着跑调的摇篮曲,首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她才在我怀里沉沉睡去。低头看时,小家伙的脑袋歪在我臂弯里,口水打湿了我的衬衫,可我却觉得,那片潮湿的印记,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勋章。
出院那天,陈曦抱着语然,我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站在医院门口的阳光下。风拂过陈曦的发梢,她低头对怀里的孩子说:“语然,我们回家啦。”
我看着母女俩的侧脸,突然明白,所谓家,不是住多大的房子,而是有个小小的人,让你心甘情愿地学着长大——学着换尿布,学着冲奶粉,学着把“自我”往后挪,把“我们”放在最前面。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育儿APP发来的提醒:“今日任务:给宝宝做排气操。”我笑着点开,把提醒设置成了特别关注。
第二章咿呀学语里的秘密
语然一岁那天,我们在客厅铺了块爬爬垫,上面堆满了她的玩具:会唱歌的布偶熊、能啃咬的牙胶、印着水果图案的认知的卡片。陈曦举着手机录像,我蹲在垫子对面,手里拿着个会叫“爸爸”的电动小狗。
“语然,叫爸爸。”我晃了晃小狗,它发出机械的“爸爸”声。小家伙趴在垫子上,穿着粉色连体衣,像只圆滚滚的小团子。她盯着小狗看了半天,突然张开嘴,含糊地吐出个音节:“bà……bà……”
我愣了三秒,猛地蹦起来,差点撞翻旁边的婴儿车:“她叫了!陈曦,她叫爸爸了!”
陈曦举着手机的手在发抖,镜头都晃虚了:“再叫一声,语然,叫妈妈。”
语然却不理她,伸手去抓小狗,嘴里嘟囔着“bà……bà”,奶声奶气的,像裹着蜜糖。陈曦假装吃醋,捏了捏她的脸蛋:“小白眼狼,妈妈带你这么久,先叫爸爸!”
从那天起,语然像是打开了语言开关。早上醒来,看见我走进房间,会挥舞着小手喊“爸爸”;陈曦给她喂辅食,她会举着小勺子,含糊地说“妈妈,吃”。有次我加班晚归,刚打开门,就听见卧室里传来她的声音:“爸爸……回……”
推开门,陈曦正抱着她站在窗边,小家伙扒着玻璃,眼巴巴地望着楼下。看见我,她突然挣开陈曦的怀抱,朝我扑过来,嘴里喊着“爸爸,抱”。我冲过去抱起她,她的小胳膊紧紧搂着我的脖子,把脸埋在我颈窝,暖暖的呼吸拂过皮肤。
“她等了你两个小时,不肯睡觉。”陈曦走过来,帮我拂去肩上的雪花,“嘴里一首念叨‘爸爸’。”
我心里一软,抱着语然坐在沙发上,给她讲绘本里的故事。她听不懂复杂的情节,却喜欢我指着图画念:“这是小猫,喵喵叫;这是小狗,汪汪叫……”念到“月亮”时,她突然指着窗外,奶声奶气地说:“亮……亮……”
“对,是月亮。”我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天边的月亮像块被咬了一口的月饼。陈曦拿起手机,拍下我和语然看月亮的背影,发了条朋友圈:“小小的人,己经能认出月亮了。”
语然学会的第一个完整句子,是在她一岁半那天。我带她去小区广场玩,她追着一只蝴蝶跑,不小心摔在草坪上。我赶紧跑过去,以为她会哭,她却自己撑着小手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屑,看着我,认真地说:“爸爸,不怕。”
那一刻,我站在原地,看着阳光下她肉嘟嘟的笑脸,突然觉得鼻子发酸。这个前几天还只会哭闹的小家伙,己经学会了“不怕”,学会了安慰别人。晚上跟陈曦说起来,她笑着说:“这叫言传身教,你每次摔倒都跟她说‘没事’,她都记在心里呢。”
现在的语然,像个小小的“话痨”。早上醒来,会指着窗帘说“拉开,亮”;吃饭时,会举着勺子说“妈妈做,香”;晚上睡觉前,必须听完我讲的“小熊故事”,才肯闭上眼,嘴里还嘟囔着“明天……再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