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吧。”她别过头,看向路边的花坛,里面的月季开得正艳,红得像火。
周明宇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陪着她往前走。走到陈雨租住的小区门口,他突然停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递给她。
“这个给你。”他的声音有些发紧,“上次在医院看见你听诊器上的挂件坏了,就给你买了个新的。”
是个银色的听诊器挂件,形状是颗小小的心,上面刻着个“雨”字。陈雨的手指轻轻着挂件,冰凉的金属贴着掌心,却烫得她心口发疼。
她想起大学时,她的钢笔坏了,周明宇用打工攒的钱给她买了支新的,笔身上刻着她的名字,他说“这样就不会弄丢了”。那支钢笔,她一首用到毕业,后来搬家时不小心弄丢了,心疼了好久。
“谢谢你。”陈雨把挂件放进白大褂口袋,像藏起一份沉甸甸的心意。
“陈雨。”周明宇看着她的眼睛,眼神认真得让她心慌,“我知道我以前混蛋,我不该不告而别,不该让你等这么久。但我现在真的变了,我有能力照顾你了,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陈雨的喉咙发紧,像被什么堵住了。她看着他眼里的期待,看着他紧张得发红的耳根,看着他手里还没收回的空盒子,突然觉得那些被时光掩埋的委屈,那些没说出口的思念,一下子涌了上来。
“周明宇,”她的声音有些发颤,“我们错过了八年。这八年里,你经历了你的苦难,我也走过了我的路。我们都不是以前的样子了,你明白吗?”
周明宇的眼神暗了暗,像被乌云遮住的月亮。“我明白。”他的声音很轻,“但我不觉得晚。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像从来没有分开过一样。”
“重新开始哪有那么容易。”陈雨的眼眶红了,“你知道这八年我是怎么过的吗?我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生病了没人照顾,受委屈了没人倾诉,遇到困难了只能自己扛……这些你都知道吗?”
周明宇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对不起。”他低下头,声音里带着浓重的愧疚,“是我不好,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陈雨没说话,转身走进小区。她没有回头,怕看见他落寞的样子,会忍不住心软。走进楼道,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口袋里的银色挂件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她知道他的心意,知道他的愧疚,知道他想弥补。可有些伤口,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愈合的;有些距离,不是一句“重新开始”就能拉近的。
晚上,陈雨收到周明宇发来的微信:“我不会放弃的。不管等多久,我都等你。”
她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最后还是把手机锁了屏。窗外的路灯亮了起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像她和周明宇之间的距离,看得见,摸得着,却怎么也跨不过去。
第二天上班,陈雨在诊室的窗台上,发现了一盆小小的多肉植物,是她最喜欢的品种。花盆上贴着张便签,是周明宇的字迹:“看见它,就像看见我在对你笑。”
陈雨看着那盆多肉,看着阳光下的叶片,突然想起大学时,他在她的书桌前放了盆仙人掌,说“你总忘了浇水,仙人掌好养活”。那盆仙人掌,在她毕业时送给了学妹,不知道现在还活着没有。
她把多肉植物放在窗台上,让阳光能照到的地方。也许,她可以试着慢慢接受,接受这份迟来的心意,接受这个不再是少年的他。
只是心里某个角落,总有个声音在说:有些距离,终究是存在的。
第五章寻常
陈雨值夜班的深夜,接到了周明宇的电话。
“陈雨,我妈突然晕倒了,我现在送她去医院,你……你能不能在门口等我?”他的声音里带着急喘和慌乱,背景音里有救护车的鸣笛声。
“我马上到。”陈雨抓起白大褂就往外跑,心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在医院门口等了没多久,救护车就呼啸而至。周明宇抱着他母亲从车上下来,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汗。陈雨赶紧迎上去,和护士一起把老太太推进急诊室。
抢救室外的红灯亮着,像只眼睛,冷冷地盯着焦灼的人们。周明宇坐在长椅上,双手插进头发里,肩膀微微颤抖。陈雨走过去,递给她一瓶水。
“别担心,阿姨会没事的。”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安抚的力量。
周明宇抬起头,眼里布满红血丝,像只受伤的困兽。“都怪我,昨天让她累着了。”他的声音里带着自责,“她非说要给你织件毛衣,织到半夜,我说让她休息,她不听……”
陈雨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暖暖的,又有点疼。老太太的心意,她懂。那是长辈对晚辈的疼爱,也是对他们关系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