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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 章 淤伤(第2页)

陈建军“嗯”了一声,黑暗里传来布料摩擦的轻响,大概是他翻了个身。“以后晚上把院门关好,我总觉得那小子不会善罢甘休。”

林秀芝“哎”了一声,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她知道,有些牵绊一旦结下,就像老槐树的根,顺着墙缝往深处钻,想扯都扯不断。

秋末的第一场雨来时,张维桢突然敲开了林家的门,手里捧着个铁皮饼干盒。“秀芝,建军哥,”她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你们看这个。”

盒子里装着厚厚的一沓乐谱,纸张泛黄发脆,上面是周明远的字迹,工工整整地抄着《致爱丽丝》《月光奏鸣曲》,每首曲子的空白处,都画着小小的音符简笔画——有戴着安全帽的音符,有骑着自行车的音符,还有抱着孩子的音符。

“昨天整理明远的遗物,在钢琴腿的夹层里找到的。”张维桢的手指抚过那些简笔画,“他卧床的时候,怕我闷,就一点点抄下来,说等他好了,要看着我弹给磊磊听。”

林秀芝拿起一张乐谱,背面竟贴着张照片:是周明远坐在轮椅上,张维桢站在他身后,两人中间的周磊刚会走路,摇摇晃晃地扑向镜头。照片上的阳光金灿灿的,把三个人的笑容都镀上了一层暖光。

“多好的一家子。”陈建军在一旁轻声说,语气里有难得的柔软。

张维桢突然红了眼眶:“我想把这些乐谱整理出来,打印成书。说不定……说不定能给其他自闭症孩子做教材,他们对音乐都敏感。”

林秀芝心里一动:“这主意好!我听说现在有专门的音乐疗法,说不定真能帮上忙。”

“可我不懂排版,也没钱印刷。”张维桢的眼神暗了下去。

“钱的事你别操心。”陈建军突然说,“我这几个月跑摩的攒了点,不够的话,我再跟工友们凑凑。排版的话,厂里的小李是大学生,懂电脑,让他帮忙。”

张维桢猛地抬起头,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林秀芝握住她的手,看见她掌心的茧子——是常年弹钢琴、做家教磨出来的,粗糙,却带着温度。

“还愣着干什么,”林秀芝笑着推了她一把,“快把乐谱理整齐,我去叫小李过来。”

那天下午,林家的客厅挤了满满一屋子人。陈建军搬来了厂里淘汰的旧电脑,小李坐在桌前噼啪打字;林秀芝和张维桢蹲在地上,把乐谱按难度分类;陈瑶趴在周磊身边,给他讲照片上的故事,男孩虽然没说话,却听得格外认真,手指还跟着乐谱上的音符轻轻点着地板。

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像一幅被拉长的全家福。林秀芝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起张维桢说过的话——“他在的日子,连窗外的麻雀叫都比别人家长”。原来日子的长短,从不是看钟表的指针,是看心里装着多少人,记着多少暖。

冬月初雪那天,周磊的舅舅又来了。这次他没带人,独自站在楼下的雪地里,像个被冻僵的木桩。林秀芝买菜回来撞见他,刚想喊陈建军,却见男人从怀里掏出个牛皮纸袋,往二楼的方向望了望,最终还是塞进了她手里。

“这里面是五万块钱。”男人的声音冻得发颤,“我……我听邻居说,他们在印什么乐谱。就当……就当我给孩子积点德。”

林秀芝愣了愣,看着男人转身走进风雪里,背影竟有些佝偻。她捏了捏纸袋的厚度,突然想起张维桢说过,她弟弟小时候总偷家里的鸡蛋给姐姐吃,因为姐姐要去县城学钢琴,他怕姐姐饿。

回到家,林秀芝把钱交给张维桢,女人捧着纸袋哭了很久,最后把钱都放进了乐谱的印刷费里,只留下一张,夹在周明远抄的《致爱丽丝》乐谱里,旁边写着一行小字:“弟弟,雪停了来家里喝碗热汤吧。”

春节前,乐谱终于印好了。淡蓝色的封面上,印着周明远画的音符简笔画,还有一行字:《给磊磊的音乐盒》。张维桢送了一本给林秀芝,扉页上写着:“赠秀芝、建军,愿日子如乐谱般,有高低起伏,却终是暖调。”

大年初一的早上,林秀芝被一阵钢琴声吵醒。是《春节序曲》,弹得欢快又生涩,中间还夹杂着两个孩子的笑声——一个清脆,一个模糊,却像一对合鸣的铃铛。

她走到阳台往下看,看见张维桢坐在钢琴前,周磊站在她身边,手指笨拙地按在琴键上。陈瑶蹲在旁边,手里拿着根筷子,帮他们打着节拍。陈建军不知什么时候也醒了,站在她身后,手里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豆浆。

“你听,”林秀芝靠在丈夫肩上,雪花落在睫毛上,凉丝丝的,心里却暖得发烫,“他们在弹新年歌呢。”

陈建军“嗯”了一声,把一杯豆浆递给她:“凉了就不好喝了。”

琴声还在继续,混着孩子们的笑声,在雪后的清晨里散开。林秀芝捧着温热的豆浆,看着楼下那三个依偎在一起的身影,突然明白了张维桢那句话的意思——原来靠近一个人,就是靠近他的苦,也靠近他的甜。就像这杯豆浆,烫嘴的时候会皱眉,暖手的时候会微笑,可终究是舍不得放下的。

雪慢慢停了,阳光穿透云层,照在筒子楼的玻璃窗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林秀芝知道,新的一年,日子或许还会有磕绊,会有风雨,但只要楼下的琴声不停,孩子们的笑声不断,这满屋子的烟火气,就永远不会散。

开春后,筒子楼里的积雪化了,墙根下冒出星星点点的绿芽。张维桢带着周磊去社区的康复中心做音乐治疗,林秀芝总让陈瑶跟着,说是“给周磊哥哥做伴”,实则是想让女儿多陪陪那对总显得孤单的母子。

陈建军找了份在汽修厂的工作,比跑摩的安稳些,就是下班晚。每天傍晚,林秀芝都会多焖一碗饭,等张维桢娘俩从康复中心回来,正好赶上热乎的。有时是红烧肉炖土豆,有时是西红柿鸡蛋面,简单的家常菜,却总吃得热气腾腾。

这天林秀芝正在厨房择菜,听见陈瑶在客厅喊:“妈!周磊哥哥会说‘饭’了!”她手一抖,菠菜叶掉在地上,慌忙擦了擦手跑出去,正看见周磊指着桌上的搪瓷碗,含混地重复:“饭……饭……”

张维桢站在一旁,眼圈红得像浸了水的樱桃,手里的乐谱都被攥皱了。“早上在康复中心,老师用木鱼敲节奏,他突然就跟着说了句‘敲’,”女人的声音抖得厉害,“刚才看见瑶瑶端碗,又说‘饭’……秀芝,你听见了吗?他会说话了!”

林秀芝走过去,一把抱住张维桢,眼泪噼里啪啦掉在她的肩膀上。“听见了,听见了!”她哽咽着说,“磊磊是好孩子,早就该会说话了。”

陈瑶举着块馒头跑过来,塞到周磊手里:“哥哥快吃!吃完有力气说更多话!”周磊接过去,虽然没点头,却往陈瑶身边靠了靠,肩膀轻轻蹭着她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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