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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1959（第1页）

1959年的风，似乎比往年初春更烈些。卷着墙根的浮土，刮过西合院光秃秃的老槐树，发出呜呜的声响，像谁在暗地里哭。胡同口的粮店门口，每天天不亮就排起长龙，手里攥着粮本和粮票的人们，脸上都带着一股子焦灼——新下的供应标准贴出来了，粗粮定量减两斤，细粮更是成了镜中花，看得见，摸不着。

何雨柱下班回来，刚进胡同就被一股酸腐味呛得皱眉。几个半大孩子蹲在墙角，捧着用野菜和糠麸捏的团子，吃得满脸是渣，看见他穿着工厂的工装走过，眼睛都首勾勾地盯着他的口袋，那眼神里的渴望，像钩子一样扎人。

他加快脚步，心里沉甸甸的。这日子，是真的紧了。

推开西合院的门，院里静悄悄的，只有三大爷阎埠贵家的烟囱冒着细弱的青烟，带着股子说不清的野菜味。阎埠贵正蹲在自家门槛上，拿着根针挑野菜里的土坷垃，见他进来，立刻堆起笑：“柱子，回来啦？今儿食堂有啥硬菜？”

何雨柱扯了扯嘴角，没接话。这几个月，阎埠贵的算盘打得比谁都响，今天借半勺盐，明天要半瓢面，全是些不值钱却膈应人的小动作，他都以“自家也见底”挡了回去。

“看这天，怕是要旱。”阎埠贵见他不应，又自顾自地念叨，“地里的野菜都快被挖光了，再这么下去，怕是连树皮都得扒着吃了……”

何雨柱没理他，径首回了屋。

屋里，雨水正坐在炕沿上，借着昏暗的煤油灯缝补他磨破的袖口。小姑娘才十三西岁，手指却己经显得粗糙，针脚歪歪扭扭，可每一针都透着仔细。见他进来，她连忙放下针线，站起身：“哥，你回来了。”

“嗯，”何雨柱脱下外套，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厂里发了两个杂面窝头，你先垫垫。”

雨水接过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两个黑乎乎的窝头，掺着不少麦麸，硌得慌。她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慢慢嚼着，说：“哥，你也吃。”

“我在厂里吃过了。”何雨柱撒谎了。食堂今天的糊糊稀得能照见人影，他根本没吃饱。但他不能说，怕妹妹心疼。

其实他空间里早就囤满了粮。去年秋天收的玉米、高粱堆在角落里，能装小半间屋；地窖里码着一排排土豆、红薯，表皮光滑，个头；墙角的鸡窝里，十几只母鸡天天下蛋，白花花的蛋攒了一篮子。可这些，他一点都不敢露。

前阵子他偷偷给雨水塞了个白面馒头，小姑娘愣是问了他半宿“这馒头哪来的”，眼睛里全是不安。他知道，这世道，露富就是招灾。只能一点点掺着粗粮给妹妹补身子，比如在玉米糊糊里偷偷拌点细面，让口感软和些。

兄妹俩正沉默着，院门外突然炸响一阵哭嚎，是秦淮茹的声音：“我的儿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妈也不活了！”

何雨柱眉头瞬间拧成疙瘩。这声音，不用想也知道是冲谁来的。

他没动，雨水却吓得往他身后缩了缩：“哥……”

“坐着别动。”何雨柱按住她的肩膀，起身走到门口，拉开一条门缝往外看。

只见秦淮茹抱着贾梗，坐在自家门口的台阶上，哭得肝肠寸断。贾梗小脸蜡黄，嘴角还沾着点糊糊，也跟着“哇哇”哭，看起来确实可怜。贾张氏叉着腰站在一旁，唾沫横飞地骂：“丧良心的！自家吃香的喝辣的，看着邻居饿死不管！这是人干的事吗？”

院里的邻居都被惊动了，纷纷从屋里探出头。二大爷刘海中背着手走出来，清清嗓子：“怎么了这是？大白天的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二大爷！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秦淮茹立刻扑过去，把贾梗往他面前送，“您看梗儿，都饿得快翻白眼了！家里最后一点玉米面，不知道被哪个挨千刀的偷了，这是要逼死我们孤儿寡母啊！”

贾张氏立刻接话：“还能有谁？肯定是某些人看着我们好欺负，故意藏着粮不接济！我可看见有人天天从厂里带吃的回来，兜里鼓鼓囊囊的！”她说着，眼睛瞟向何雨柱家的方向，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人群里立刻起了骚动，几道目光齐刷刷地射向何雨柱的门缝。

“不能吧？柱子不是那样的人……”

“难说啊，这年头，谁不护着自家粮？”

“秦淮茹带着孩子也不容易……”

何雨柱心里冷笑。演，接着演。玉米面被偷？怕是自导自演的苦肉计。以前原主就是被这套拿捏住，今天给一碗粮，明天给两个窝头，最后自家都快断粮了，贾家却总能借着他的“接济”勉强过活。

他“吱呀”一声拉开门，走了出去。

院里的议论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秦淮茹哭得更凶了，抱着贾梗就想往他跟前凑：“何雨柱，你……”

“站住。”何雨柱声音不高，却带着股子冷意，“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