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很快惊动了上级,调查队进驻厂里,查得又细又严。邮局的汇款记录、大院邻居的旁证、甚至秦淮茹家那段时间多出的白面票根,都被一一摆到了明面上。证据链环环相扣,易中海的罪名再无辩驳余地。
按当时的律法,侵占他人财物数额巨大且情节恶劣,本够得上死刑。可审查期间,易中海把这些年克扣的钱一分不少地退了回来,又东拼西凑凑出三百块补偿,哭着求组织看在自己早年在厂里立过功的份上从轻发落。
最终判决下来那天,大院里的人都竖着耳朵听消息。何雨柱从厂里领回那笔带着霉味的钱,还有那三百块补偿金,指尖捏着沉甸甸的票子,却没什么喜悦。
“易中海……判了三十年,去大西北劳动改造。”传达消息的民警语气平淡,却让旁边听着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三十年,在那片风沙漫天的土地上,几乎就是把一辈子填进去了。
何雨柱把钱交给雨水保管,小姑娘数着票子,突然抬头问:“哥,易大爷……真的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他望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梢,风卷着尘土呼啸而过,像极了西北的风声。“嗯,”他应了一声,声音有点哑,“路是他自己选的。”
易中海被带走的第三天,他媳妇就开始收拾东西。那是个平日里少言寡语的女人,总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见了谁都只是笑笑,从不多话。
何雨柱在院里撞见她时,她正把一摞旧衣裳塞进包袱,动作慢却利落。院里的人都远远看着,没人上前搭话——谁都知道这日子过不下去了,只是没想到她走得这么悄无声息。
“大妈。”何雨柱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女人抬起头,眼里没什么泪,只有一种熬干了的平静。她扯了扯嘴角,像是想笑,却没笑出来:“柱子,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他做的那些事,我……早有察觉,只是没敢深究。”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很低:“那年头紧,秦淮茹家总往院里送白面馒头,我就觉得不对劲。他还跟我说是厂里发的福利,现在想想,都是哄人的。”
包袱扎得紧实,她拎起来试了试重量,又回头看了眼住了大半辈子的老屋,门楣上还贴着去年的福字,边角己经卷了毛。
“我跟他离了。”她轻声说,像是在跟自己交代,“往后不回这儿了,去乡下投奔我妹子。”
何雨柱想再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发紧。他看着女人拎着包袱走出院门,背影不算挺拔,却走得很稳,没回头,也没抱怨,就像院里那些被风吹落的叶子,悄无声息地落进了尘土里。
后来再没人见过她,只听说她走的那天,天阴沉沉的,下了点小雨,把院里的青砖润得发亮。
易中海倒台后,西合院的气氛变了味。以前总围着易中海转的几户人家,见了何雨柱都绕道走,眼神里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打量;阎埠贵倒是还想凑过来套近乎,被何雨柱几句“忙着呢”挡了回去。院里最扎眼的,要数秦淮茹,见了他就低头抹泪,那模样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偏他半点心软的意思都没有。
这天傍晚,何雨柱从工厂下班,路过菜市场时,用攒下的几张肉票换了半斤五花肉。揣着油纸包往家走,脚步都轻快了些——雨水念叨着想吃红烧肉好些天了。
推开家门,就见雨水趴在桌上写作业,铅笔头磨得尖尖的,本子是用了正面再用反面的那种,字却写得工工整整。听见动静,她抬起头,眼睛一亮:“哥,你回来啦!”
“嗯,看哥给你带什么了。”何雨柱把油纸包往桌上一放,故意卖了个关子。
雨水凑过来,掀开油纸角,看见肥瘦相间的五花肉,眼睛瞪得圆圆的:“肉!哥,你买肉了?”
“你不是想吃红烧肉吗?”何雨柱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哥今天发了工资,给你改善改善伙食。”他没说肉票的事——这年头,肉票比钱金贵,说了怕妹妹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