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云州,获取了大量补给,稍作休整后,北安军兵锋更盛,继续南下。沿途城邑,闻风丧胆,或箪食壶浆以迎王师,或稍作抵抗便土崩瓦解。大军如滚雪球般,裹挟着无可阻挡的气势,首扑大靖王朝真正的咽喉锁钥——潼关。
潼关,天下雄关。南依秦岭,北濒黄河,东面是狭窄的通道,西面则是八百里秦川。城墙高厚,依山势而建,蜿蜒如龙,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攻克潼关,则帝都长安(京城)门户洞开,再无险可守。
太子李琮自然也深知此地重要性。他将京城最后能调动的精锐禁军大半派往潼关,交由以防守稳健著称的老将,潼关总兵郭兴镇守。并严令:不惜一切代价,死守潼关!等待各路“勤王”兵马到来。
当北安军抵达潼关之外时,看到的是一座如同洪荒巨兽般盘踞在要道之上的钢铁要塞。关墙上旌旗密布,枪戟如林,无数守军的身影在垛口后闪动。滚木礌石堆积如山,一口口大锅烧着滚烫的金汁,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大战将至的肃杀之气。
郭兴站在关楼之上,望着关外那支军容严整、杀气腾腾的北安军,花白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他并非太子死党,只是一员纯粹的武将,忠于的是朝廷和职守。但此刻,他接到的命令是死守潼关,阻挡叛军。
“镇北王。”郭兴的声音通过号角传出,苍老却沉稳,“潼关天险,非人力可破。老夫奉旨守关,职责所在。尔等若现在退去,尚可保全性命。若执意攻城,唯有尸骨铺路,血染黄河!”
萧绝策马出阵,遥望关楼。他敬郭兴是员老将,但道不同不相为谋。
“郭老将军!”萧绝的声音穿透风沙,清晰传来,“太子弑父篡位,天下共击之!潼关虽险,却挡不住天下民心!老将军一世英名,何必为伪帝殉葬?若肯开关献降,本王必以礼相待,潼关将士,皆可免死!”
“休得多言!”郭兴断然拒绝,“忠臣不事二主!唯有死战而己!尔等欲攻关,便来吧!”说罢,他猛地一挥手。
关墙上顿时万箭齐发,如同飞蝗般倾泻而下!虽然距离尚远,大多落在阵前,却也表明了郭兴死守的决心。
萧绝拨马回阵,面色冷峻。劝降无效,强攻必然伤亡惨重。
北安军大营,中军帐内。
“王爷,潼关险峻,强攻绝非上策。”张诚指着沙盘,面色凝重,“郭兴用兵老道,关内粮草充足,守军皆是精锐。若一味猛攻,即便拿下,我军也必伤亡惨重,无力再图京师。”
“必须想办法智取,或者,用我们的优势,砸开这座龟壳!”柱子瓮声瓮气地道,目光灼灼地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墨非。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墨非和徐鲁身上。技术的突破,此刻成为了破局的关键。
墨非与徐鲁低声交谈了几句,又拿出几卷图纸比划了半天,最终,墨非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一种技术狂人特有的兴奋与自信:“王爷!常规攻城器械难以撼动潼关。但或许…我们可以试试那个!”
“哪个?”萧绝问道。
“‘震天雷’的放大版,或者说…‘破城锤’!”墨非语速加快,“我们根据王爷您之前提过的‘炸药包’和‘坑道爆破’理念,结合墨家的一些机关术,设计了一种特大号的爆破装置。外壳以精铁铸造,内填颗粒火药以及大量铁钉碎瓷,重逾千斤。需以投石机或特殊器械投射至城门或城墙根部,或以坑道送至墙基下引爆…”
徐鲁补充道:“然则,潼关城墙根基极深,挖掘坑道耗时日久,易被发觉。最佳方式,仍是远程投射。只是…现有投石机,恐难投射如此重物至有效距离。”
“那就改进投石机!”萧绝斩钉截铁,“需要什么材料,多少人手,尽管开口!格物院和工营全力配合你们!柱子,派一队潜龙卫,专门保护墨先生和工坊,绝不能让敌军探子破坏!”
“是!”众人领命。
接下来的数日,北安军大营后方,一座临时的、守卫极其森严的工坊日夜不停地运转起来。大量的木材、铁料、火药被运送进去。墨非和徐鲁几乎不眠不休,带着工匠们疯狂地试验、改进。
而关前,北安军也并未闲着。张诚指挥部队,日夜不停地用普通的投石机和弩炮进行骚扰性攻击,虽然效果有限,却让守军疲于奔命,不敢松懈。小规模的佯攻和试探也进行了数次,既是为了麻痹敌人,也是为了测试守军的防御弱点。
郭兴站在关墙上,看着关外北安军看似“徒劳”的举动,眉头越皱越紧。他总觉得对方在酝酿着什么,那平静的军营之下,仿佛隐藏着一头即将择人而噬的凶兽。
五日后,黄昏。
北安军阵前,推出了三架造型奇特的巨型投石机。它们比传统的投石机更加粗壮结实,抛射臂经过特殊加固,使用的配重块也远超寻常。这正是墨非等人赶工出来的“重型配重投石机”,专门为了投射那可怕的“破城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