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的北安军,如同出闸的洪流,势不可挡。柱子的三千潜龙卫铁骑为锋矢,一路疾驰,沿途州县或闻风而降,或稍作抵抗便在雷霆般的攻势下土崩瓦解。北安军秋毫无犯,只接管城防、收缴兵器、张贴安民告示,言明“清君侧,安天下”之大义,大军主力并不停留,继续南下。
他们的第一个战略目标,正是扼守南北要冲、囤积有大量粮草军械的军事重镇——云州。
云州都督高焕,乃是周廷玉的门生,太子一党的铁杆支持者。收到京城“新皇”旨意和太子党密信后,他立刻下令紧闭城门,集结所有兵力,征发民夫加固城防,并将周边地区的守军尽可能收拢入城,妄图凭借云州城高池深,负隅顽抗,将北安军拖死在城下,为京城调动兵力、各路“勤王”兵马到来争取时间。
当萧绝亲率的中军主力抵达云州城下时,看到的正是一座戒备森严、旌旗林立、滚木礌石堆积如山的坚城。高焕甚至将护城河的水位引至最高,吊桥高悬,摆出了一副死守的架势。
城楼之上,高焕顶盔贯甲,看着城外军容鼎盛、杀气冲天的北安军,虽然心中忐忑,但依旧强作镇定,对着下方喊道:“镇北王!尔世受皇恩,安敢拥兵自重,犯上作乱!速速退去,向陛下请罪,或可保全性命!否则,天兵一到,尔等皆为齑粉!”
萧绝骑在骏马之上,遥望城头,声音平静却清晰地传遍战场:“高焕,太子李琮弑父篡位,矫诏祸国,天下共知!尔等助纣为虐,冥顽不灵,才是真正的乱臣贼子!本王念你麾下将士多是无辜,给你一个机会,开城投降,可免一死。否则,城破之时,悔之晚矣!”
“狂妄!”高焕色厉内荏地怒吼,“云州城坚池深,粮草充足,你有种就来攻!看你能耗到几时!放箭!”
城墙上箭如雨下,但大多落在北安军阵前,未能造成什么损伤。
萧绝不再多言,拨转马头返回中军大帐。劝降不过是走个过场,减少己方伤亡,既然对方不识抬举,那便唯有雷霆手段。
是夜,云州城南门外,北安军大营灯火通明,人喊马嘶,似乎在做着攻城的准备,吸引了守军绝大部分的注意力。
然而,真正的杀招,却在黑暗的掩护下,于城西悄然进行。
老秦的“蛛网”早己将云州城的布防图、尤其是那些年被高焕忽视的薄弱环节摸得一清二楚。一条废弃多年的排水暗道,出口隐藏在城西一片茂密的芦苇荡中,虽然大部分己被淤泥堵塞,但路径犹在。
一支由阿默亲自带领的潜龙卫精锐小队,人人黑衣黑甲,口衔枚,马摘铃,悄无声息地潜至芦苇荡。他们用特制的工具快速清理着暗道口的淤泥和障碍。
与此同时,数门经过精心伪装、拆卸后由驮马运来的“虎蹲炮”,被悄悄推至距离西门城墙仅二百步的一处土坡之后。这个距离,正在经过墨非和格物院改进后的“虎蹲炮”的有效射程之内!炮手们默不作声地进行着最后的组装和瞄准调试,弹袋里装填的是最新研发的颗粒火药和专门用于攻坚的实心铁弹。
子时三刻,万籁俱寂,只有城头巡逻守军沉重的脚步声偶尔传来。
“噗——”一声轻微之极的异响从西城门洞内传来。那是守卫闸门的最后两名士兵被淬毒吹箭放倒的声音。
紧接着,沉重的西门闸门被从内部缓缓升起!吊桥的绳索也被利刃割断,桥面轰然落下!
“杀!”阿默一声低吼,率先冲出城门洞,手中的劲弩连发,将附近几个被惊动的守军射翻在地。
“信号!”
一支火箭腾空而起,划破漆黑的夜空!
“放!”土坡后,炮队指挥官猛地挥下令旗。
轰!轰!轰!
数门“虎蹲炮”同时发出怒吼!灼热的铁球撕裂空气,带着死亡的尖啸,狠狠地砸向西门的城楼和墙体!
砖石飞溅,烟尘弥漫!一段女墙被首接轰塌,上面的守军惨叫着跌落。坚固的城门楼也被砸出几个骇人的大洞,木屑纷飞!
“敌袭!西门!西门破了!”守军的惊呼声、惨叫声、警锣声瞬间响成一片,整个云州城的西部陷入巨大的混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