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工地转了一圈后,我们又回到工地的办公室,我见彭宏看着这个熟悉的办公室,一副恋恋不舍的神情,就开玩笑的说,
“哎,彭宏,看你还有点舍不得离开这个办公室呀,你回到家里那个大公司,你的办公室会比这个更气派的。”
彭宏指了指墙上的进度表,说道,
“这都是我的心血呀,想着要离开了,心里还是真有点舍不得。”我知道,那是彭宏亲手绘制的,每个节点都用红笔圈出;角落的沙发凹陷处,是他常年午休的位置;甚至那盆绿萝,也是他从家里带来,说能净化空气。
张凡似乎为了缓和这低沉的气氛,就说道,“刘总,刚才彭总带我看了现场,介绍了情况。”他说,“特别是和你们那边的接口部分,都交代得很清楚。”
这话说得周到,既安抚了我这个合作方,也尊重了前任,更让我们的气氛活跃起来。
张凡又说道:“其实我来这里压力很大。彭总打下的基础太好,我唯恐做得不如他。”
这话又让我们谈话的气氛进一步松弛下来。彭红笑着对张凡道:“姜还是老的辣,你一定比我做得更好。”
我看着他们,忽然明白彭宏为什么特意说给我介绍一个朋友,。他不仅在暗示张凡经验丰富,而是在告诉我:看,张凡是老大哥,只要我尊重他,我们会有共同语言的。
原来如此。我忽然看懂了他的心思,那不是简单的给我介绍朋友,而是对我工作等各方面的支持。
彭红最后看了一眼办公室。目光扫过每一处,像是拍摄记忆的照片。然后他提着自己的公文包:“走吧,送我到门口。”
我们站在工地门口等着送彭宏回去的车。塔吊开始转动,打桩机的声音有节奏地传来。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任何人的离开而停止运转。
他们王老板派来的车来了。彭宏和大家一一握手。和我握手时,他多加了一分力,又和我紧紧拥抱了一下:“刘哥,随时保持联系。”
“一定。”我点了点头。
车开远了,汇入车流再也辨认不出。我和张凡站在路边,一时无话。
“刘总,回办公室吧?”最后还是张凡打破沉默,“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一下。”
“张总客气了。”
回到办公室,他自然坐在了彭宏的位置上。阳光正好照在那张桌子上,把木材的纹理照得清晰可见。
“关于十号工程的管线,”张凡翻开文件夹,“彭总说您建议从东侧走?”
我点点头,开始解释理由。谈话间,我注意到彭宏的紫砂茶杯还放在桌上——他故意落下了。而张凡用的是不锈钢保温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方式,我想。或许不锈钢杯更适合工地的粉尘飞扬。
解释完毕,张凡露出笑容:“和我想的一样。”他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茶,“那我们就按这个方案推进?”
“好。”我说。
窗外,塔吊在空中划出流畅的弧线。办公室里,新沏的茶香渐渐覆盖了旧日的味道。改变从来不是断裂,而是交替,像接力赛中交棒的那一瞬——两只手同时握住棒子,然后,一只手松开,另一只握紧,继续向前奔跑。
张凡的手机响起。“施工队的电话。”他对我抱歉地笑笑,接起电话时神色己然不同:“是我。说吧。”
茶凉了,但新的茶还在不断地沏。工地的轰鸣声永远是崭新的,就像即将拔地而起的楼宇,永远朝向天空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