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的日子似乎飞一样,转眼就剩一天了。晚饭后,我边在河边公园的小道散步,边理清了一下假期中需要办的事,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王局长家己去过,儿子的愿望也满足了,和刘洪也见面了,也陪了陪父母啦。……想着一切该办的事情都办完了,明天就要去北京,春节才能回来,心里还是有点不舍,但一想,如果能在靳总那里被奖个大红包,那今年这一年,从收入上讲,那可又是上了一个新台阶。想到这,心里不由得一阵激动。
此时,一阵欢快的乐曲响起,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哦,好久没有跳舞了,脚步不由的加快了速度,不自觉的朝舞场走去。
夏夜的露天舞场是一幅流动的民间欢愉图。天色尚未完全暗下,广场西角的灯己经亮起,投下温暖而朦胧的光晕。高亢又略带杂音的扬声器划破傍晚的宁静,播放着节奏鲜明的舞曲——有时是热烈的探戈,有时是轻快的三步曲,旋律简单却极具感染力。
人们从西面八方汇聚而来。中年夫妇是这里的主力,他们步伐熟练,眼神交汇间有着经年累月的默契;也有独自前来的老人,穿着熨帖的衬衫,在场边微微跟着节奏点头,等待合适的舞伴;偶尔可见年轻的身影,带着几分羞涩尝试着陌生的舞步,笑声清脆。
脚下的水泥地就是最广阔的舞台。鞋底摩擦地面的沙沙声、欢快的音乐、断续的谈笑与呼朋引伴声,交织成一片嗡嗡作响的、生机勃勃的声浪。夜风拂过,吹散了运动的微热,也带来远处草木的淡淡气息。灯光将舞动的身影拉长又缩短,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种专注于当下、放松而明亮的快乐。这里没有舞台的界限,没有观众的评判,只有音乐、节奏和自由舞动的身心,在夜空下汇成一片愉悦的海洋。
我走到舞场门口,隔着围栏朝张师傅他们经常休息的地方望去,霓虹灯下,隐隐约约见到张师傅和几个舞伴正站在那里聊着,我向他招了招手,但他没看见。我正准备买票时,突然,背后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
“刘凡,真是你呀,好久没见到你来跳舞了,”
我回过头一看,忙说,“呵呵,刘——”我愣了一下,突然想不起来她叫刘什么了。
“我刘芳呀。你真是贵人多忘事,走,我有月票,”于是,她叫守门的在月票上划了两下,我们就一起走进去,正好此时一曲中三步舞曲响起,为了弥补刚才记不起来她的名字的歉意,我伸手说道,
“来,刘芳,请你跳一曲。”
“好哇,好久没和你这个高手跳舞了。”
我搂着刘芳,轻快的跳了起来。这女人,腰又苗条了不少,舞姿也越来越漂亮了。我瞄了周围一眼,我们的完美配合和她优美的舞姿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一曲跳完,我们正好停在张师傅他们休息的地方。张师傅见到我,热情的和我握手,旁边几个有些面熟的女伴,也笑着和我打着招呼。
“好久没见你来跳舞了,还去外地吗?”张师傅大声问我,
“是啊,明天又要走了。”我也大声回答道。
此时,又一曲三步舞曲响起,刘芳立即说道,
“来吧,刘凡,我们再跳一曲。”
搂着她的纤细的腰肢,我们又舞了起来。
“听张师傅说,你还要去北京吗?”刘芳贴近我的耳边问道,
“是啊,明天走。”
刘芳没有再说话,认真的配合我的舞步和手势,完美的跳完了这一曲。
舞曲的余韵还在空气中微微荡漾,我和张师傅、刘芳却己围站在舞池边,额上沁着细汗,脸上带着运动后的红润。
“刚才那个转角,我的步子总是抢半拍,”我笑着向张师傅请教。张师傅摆摆手,眼神温和:“不是你抢了,是腰劲没送到位,腿自然就急了。这交谊舞啊,讲究的是腰领腿随,身子放松。”他边说边微微屈膝示范,动作行云流水。
一旁的刘芳接过话茬,语气轻快:“可不嘛!我以前肩颈僵硬得像块木板,跳了这大半年,筋骨活络了,心情都畅快不少。”她转动了一下肩膀,证明着自己的灵活。
我们三人便就这样聊开了,从如何控制呼吸与节奏配合,谈到跳舞如何能强化心肺、缓解压力。张师傅说,这舞蹈中的进退与磨合,亦是与人相处的道理。灯光柔和,映照着我们真诚交谈的脸庞。音乐稍歇,但那份由舞步衍生出的、关于健康与生活的愉悦共鸣,却久久萦绕不散。
和张师傅及刘芳畅谈一番后,我与另外两位女伴又随着音乐跳了好几支舞。舞池中的时光仿佛被旋律拉长,又随着节拍悄然溜走,我看了一下时间,该回家了,此时,乐声骤起,节奏明快如急雨敲窗。我邀刘芳共舞一支快三。
我引着刘芳旋入舞池中央,她的裙摆瞬间绽开成一朵摇曳的花。我们随着那奔腾的节奏飞速旋转,脚步在光洁的地板上踏出清晰而密集的声响,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这令人心跳加速的韵律和彼此默契的牵引。风在我们耳边呼啸而过,头顶的灯光融成一片流淌的光河,周围的景物都模糊成了色彩斑斓的涡流。
我感觉到她起初稍稍绷紧的手臂,但很快便全然放松,将重心完全交付于我,信任地跟随每一个引领。她的脸上漾开畅快的笑容,眼睛亮得惊人,仿佛盛下了所有流转的灯光。我们不停地旋转、移动,像被旋风裹挟的两片叶子,自由又酣畅。
一曲终了,乐声戛然而止。我们停下脚步,世界仿佛仍在旋转。刘芳的额头上己布满细密的汗珠,几缕发丝被汗水沾湿,贴在微红的脸颊旁,她微微喘息着,胸脯起伏。我正要开口问她是否眩晕,她却抢先一步,扬起灿烂的笑脸,声音带着运动后的激动却无比清晰:“太痛快了!再来一曲我也没问题!”她的眼神里没有丝毫倦怠,反而燃烧着一种尽兴后的、鲜活滚烫的兴奋,那是一种沉浸在极致快乐中的光芒,感染着周围的空气都跟着振动起来。
我再次看了看时间,正要与他们告辞准备回家时,刘芳突然叫住了我,
“刘凡,我们能出去聊一会儿吗?”
我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