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棠握刀的手紧了又松:“所以你到底站哪边?”
“我没有选择。”他望向石门,“我存在的意义,就是还债——你还给了我一次重生的机会,哪怕是以这种方式。”
胡三娘突然开口:“那你为何现在才现身?为何之前屡次设局?”
“因为规则。”他低声说,“每一次干预都必须付出代价。我在醉仙楼给你假情报,在顺安号调换货箱顺序,在义庄销毁半卷账册……每一次违逆命运,我的魂体就崩解一分。”
他抬起左手,袖口滑落,露出手腕内侧一道焦黑痕迹,形状竟与错金铁尺刃口完全吻合。
“这一刀,是你砍的。”他说,“在另一个时间线上。”
我喉头发紧。
程九娘忽然道:“那你现在来,是要帮我们开门?”
“不。”他摇头,“我是来告诉你——门后的东西,比你想的更危险。蔡攸不是主谋,他只是执行者。真正想用虎符开启密道的,是宫里的‘写戏人’。”
“写戏人”三字出口刹那,石门缝隙中脂膏气味陡然变浓,混入一丝血腥。
我猛地想起老瞎子临死前的话:你父被毒杀,蔡攸是执笔人,写戏人在宫里。
原来如此。
完颜赤望着我,眼神竟有几分悲悯:“你父亲当年查的案子,就是这道密道的存在。他发现了虎符与皇室血脉之间的共鸣机制。蔡攸杀了他,是因为他知道得太早。”
我拳头攥紧,掌心铁尺棱角嵌入皮肉。
“那你为何不早说?”我质问。
“因为我不能。”他苦笑,“首到你站在这里,手持双符,魂引香燃起,我才被允许现身。这是代价,也是契机。”
他缓缓走向石门,背对我们,伸手触碰那道“囚七”血字。
“你要做什么?”周云棠厉喝。
“替你们争取时间。”他说,“虎符需要两人血祭才能开启,一人不足以激活机关。我可以用自己的残魂补足。”
“你疯了?”胡三娘怒道,“你以为我们会信这种鬼话?”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不信没关系。但你记得三天前,赌坊后巷那个失踪的小厮吗?他没死,被我藏进了鬼市暗渠。因为他身上也有‘囚’字烙印。”
胡三娘脸色变了。
程九娘迅速从围腰取出验尸刀,在指尖划破,血珠滴落在门槽边缘。刀尖轻刮,铁屑泛红,与先前松烟墨反应一致。
“他说的是真的。”她沉声道,“这里有人近期献祭过。”
完颜赤不再多言,从怀中取出一枚契丹银币,按入自己胸口旧疤之中。皮肉裂开,鲜血涌出,银币竟被生生吞入体内。
石门嗡鸣震动,槽口微光流转。
“来吧。”他转身面对我,伸出手,“把虎符给我。让我完成最后一步。”
我未动。
错金铁尺仍在发烫,眉心朱砂痣灼痛难忍。蜂髓侵蚀加剧,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刀。
但他掌心浮现的虎符纹样,与我怀中之物共鸣频率完全一致。
我终于伸手,将虎符递出。
他接过刹那,身后影子猛然扭曲,静止的那一道竟缓缓抬手,指向密道深处。
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就在此时,石门下方突然喷出一股黑烟,裹挟着腐臭气息扑面而来。
完颜赤猛地将我推开,自己却被烟雾卷中,整个人撞向墙壁。
他靠着石壁滑坐下去,嘴角溢血,掌心虎符纹样正在消散。
“快……进去……”他喘息着,“他们己经在里面……唤醒了‘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