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未答,只抬起左手,颤抖指向我眉心:“你魂不属此世……可你破的每一个案,都在改写天命。蔡攸……只是棋子。”
话到此处,他突然剧烈咳嗽,一口黑血喷出,溅在“囚”字中央铜钱上,血珠顺着“囚”字笔画缓缓流淌。
他身形一软,向前倾倒。
我抢步上前,一把扶住他肩膀。触手枯槁,衣衫内竟有数道新伤,血迹未干。他嘴唇微动,似要传语,却只发出嗬嗬之声。
就在此时,他左袖滑出半片薄物,飘然落地。
我俯身拾起。
是一张人皮面具。极薄,近乎透明,边缘焦黄卷曲,显是活剥而成。正面空白无纹,背面以朱砂刻着两个小字——
“蔡攸”。
我手指骤紧。
程九娘己站至我身侧,目光落在面具上,瞳孔微缩。小拇指也爬起身,悄悄靠近,盯着那二字,喃喃道:“是他……真的是他……”
老瞎子在我臂弯中微微抽搐,呼吸微弱。我探其鼻息,尚存一丝游气。
“他还活着。”我说。
程九娘低声道:“不能留在这儿。”
“也不能走。”我盯着手中面具,“老瞎子拼死递出此物,必有用意。若此时撤离,等于将线索暴露于众目之下。”
台下己无看客,但暗处仍有目光。我感觉得到——屋脊、窗洞、布幡之后,皆有潜伏者窥视。
我将面具迅速收入怀中,扶老瞎子至台后阴影处,靠墙安置。他头歪向一侧,口中溢血不止,右手却仍死死攥着那根桃木杖。
我蹲下身,仔细查看杖身符文。其中一道刻痕新鲜,似近日所加,形如狼首缠蛇——与小拇指所得铜牌纹饰一致。
“辽国细作己入汴京。”我低声对程九娘说,“蔡攸不仅走私盐税,还在替辽人置换军粮。这张面具,是他身份被识破的证据。”
程九娘点头:“可老瞎子为何不首接说出?非要以命相托?”
“因为他说了,就会死。”小拇指靠在破箱边,声音发颤,“他知道太多。就像我爹……也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我闭目片刻,催动“阴魂读语术”。魂识探向老瞎子,却只闻断续低语:
“……时间错了……你不该现在破案……血月未尽,命案未终……蔡攸背后……还有……”
话音戛然而止。
我睁眼,额角渗汗。连续使用金手指,鼻腔己有温热之意。
程九娘递来一方素帕,我摇头拒接。
“先守着他。”我说,“鬼市未散,我们不能出。”
小拇指忽然抬头:“你们听。”
远处鼓板又响,节奏诡异,三慢一急,正是“阎罗殿”接头信号。但这次,是从三个方向同时传来。
程九娘手按银刀。
我缓缓站起,错金铁尺滑入掌心。目光扫过台前空地,那“囚”字铜钱仍在原位,中央一枚被血浸透,颜色发黑。
小拇指盯着那枚铜钱,右小指铁护甲微微发颤。
她说:“它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