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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金石为开（第1页）

夜风吹过竹林，带来沙沙的轻响，月光照映在瀛洲亭的飞檐斗拱上，将那场特殊的追思会映照得愈发清幽。

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气息，之前那股令人心头发堵的滞涩感，己然在真诚的诵读与探讨中消融大半。

“柳先生此诗，骨力沉雄，情感真挚，若非时运不济，必是诗坛一颗耀目之星啊！”

张教授放下诗稿，由衷感叹，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旁边几位老学者也纷纷点头附和，眼神中满是欣赏与惋惜。

几个年轻学生更是眼神发亮，仿佛透过百年的尘埃，窥见了一位被埋没的才子灵魂。

王胖子蹲在亭子角落，难得安静地听着，虽然大多听不太懂，但那气氛感染了他，让他也觉得心里有点酸酸胀胀的。

戴灵均静立在外围阴影中，手中维持着“回音阵”最后一丝运转。

他能感觉到，亭中那股属于柳文渊的残念，如同被暖流包裹的坚冰，正在加速消融。

那石碑上原本不断渗出的“墨泪”，此刻己完全停止了蔓延，颜色也变得极淡，只剩下些许的痕迹。

时机到了。

他缓步从阴影中走出，来到亭子中央。

月光照在他清瘦的脸上，神情肃穆而郑重。

他手中拿着一叠纸张，那是周老师和他这几日辛苦整理出来的柳文渊存世诗稿复印件。

戴灵均走到那块曾经渗墨不止的诗碑前，目光扫过上面那句“文章憎命达，魑魅喜人过”，此刻那字迹上的幽光己然散去，恢复了石刻本身的朴拙。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中诗稿示于碑前，声音清朗，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借着“回音阵”残余的共鸣之力，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更仿佛首达那无形的残念核心：

“柳文渊先生！您之才情，您之风骨，今夜诸位师长同道，己然见证！您之心血，并未湮灭，您的诗句，仍能触动后世心弦。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您，可以安心矣！”

话音落下，仿佛一声清磬敲响在心灵深处。

只见那诗碑之上，最后几缕淡薄的黑色墨迹，如同被无形的手掌抹去，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露出青石碑体原本温润光洁的质地。

不仅如此，整块诗碑仿佛被月光洗过一般，隐隐流转着一层极其淡薄却纯正的乳白色光晕，那是精纯文气自然显化的迹象。

紧接着，在诗碑前方，月光汇聚之处，空气微微扭曲，一个模糊的虚影缓缓凝聚成形。

那是一个身着青衫的文士，身形清瘦，面容模糊却透着一股儒雅之气，正是柳文渊残念所化的形象。

他不再是之前那充满怨怼与悲愤的扭曲意识，而是显得平和而宁静。

青衫虚影面向戴灵均，又转向周围那些给予他最后认可的人们，双手抱拳，躬身，郑重地行了一个古礼。

抬起头时，那模糊的面容上，依稀可见一丝释然和欣慰的笑容，仿佛百年的重担终于卸下。

随即，虚影如同投入水中的墨迹，缓缓散开，化作点点闪烁着微光的灵子。

就在那虚影即将完全消散的刹那，一点尤为明亮的灵光并未随波逐流，反而如同拥有意识般，轻盈地飘向戴灵均，悄无声息地落入他摊开的掌心。

戴灵均只觉得掌心一温，低头看去，一枚约莫指甲盖大小，通体透明的“念珠”正静静躺在那里。

它触手温润，内里仿佛有纯净的才思文气如水波般缓缓流转。

他心念微动，立刻明了，这并非凡物，而是柳文渊执念被彻底净化后，其毕生才学与风骨凝结而成的纯正文气结晶，一枚珍贵的“文字念珠”。

他不动声色地将其握在掌心，能清晰地感觉到一丝清灵之气自珠子传来，沁入心脾，让原本因布阵而略感疲惫的思绪为之一振，变得格外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