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水己经没过了寨门口最底下的几级青石阶,水里夹杂着不少枯树枝。
戴灵均握紧手中那片越来越烫的笋壳,感觉那股躁动的地脉之力正透过掌心首往心口钻。
他转向身旁面色凝重的毕摩后人:“阿叔,地脉躁动得厉害,必须尽快安抚。”
老人望着不断上涨的潭水,眼里映着水光:“‘山神泪’最认的,就是真心。眼下这情形,恐怕得用最古老纯粹的情歌,才能唤醒地灵,让它平静下来。”
戴灵均闻言,来到水面和石阶的交界处,将量天尺的尺尖轻轻探入水中。
尺身纹路漾开一圈不易察觉的金色涟漪,他凝神感知片刻,抬头道:“那就办一场情歌会。但有一点,所有歌声必须发自真心,绝不能掺杂半点私心杂念,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我去召集寨子里还能唱老调子的人。”毕摩后人转身,腰间的兽骨法器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只是他的语气带着忧虑。
“如今的年轻人,怕是唱不出那种味道了。”
老人离去后,戴灵均从随身布袋里取出五色米:“胖子,帮忙布个‘净心阵’。”他一边将不同颜色的米粒按方位撒下,一边低声念诵,“糯米镇东方木气,红豆守南方火位,黑豆定北方水息……”
王胖子难得神情严肃,依言帮忙拉出细细的米线,将潭边一片空地圈围起来。
就在这时,王胖子突然指着潭心,声音发紧:“戴哥,你看那水底下……有黑影。”
戴灵均顺着胖子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几道扭曲如蛇的黑影正在浑浊的潭底快速游动,所过之处,水面都泛起一丝阴冷。
戴灵均并指如剑,迅速弹出一道黄符。
符纸入水即化作一团柔和金光,那几道黑影触到金光,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尖啸,瞬间消散无踪。
“是这些年积攒在潭底的贪念残影,被地脉异常激出来了。”戴灵均眉头紧锁,“看来情歌会必须尽快开始,不能再拖了。”
虽然是白天,但寨民们却举着松明火把,陆续聚集到潭边空地上,火光在每个人脸上跳跃。
毕摩后人站在高处,用彝语高声宣布:“听着!今天只唱情歌,老的少的都行,不准许愿,不准求东西,谁要是动了歪心思,山神发怒,大家都得遭殃。”
最先响起的,是一对白发老夫妇的歌声。
老汉嗓音沙哑得如同磨砂石头,老妇的和声却温柔如水。
他们唱的是年轻时相恋的调子,歌词简单,却满是岁月沉淀的真情。
歌声响起时,躁动的潭水似乎平和了些许,水面泛起了细密而温柔的涟漪。
戴灵均却敏锐地察觉到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