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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夜鸦集市（第1页）

午夜时分，小镇非但没有沉寂，反而如同苏醒的巨兽，散发出更加狂野躁动的气息。灰眸和周衍离开“独眼”杰克的仓库，再次融入了昏暗狭窄的街巷。

越靠近“夜鸦集市”，人流越是密集，空气中混杂的气味也越发复杂刺鼻。劣质酒精、汗臭、烤焦的变异兽肉、还有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和能量泄露的臭氧味，共同构成了一幅末世般的图景。

集市没有明确的大门，只是在一片相对开阔的废弃广场上自然形成。各式各样的摊位杂乱无章地分布着，有的撑起简陋的遮阳棚，有的干脆就在地上铺一块脏污的布。照明主要依靠悬挂的瓦斯灯、摊主自备的蓄电池灯以及一些散发着各色幽光的奇异晶体。

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争吵声、以及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的低沉音乐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嘈杂的声浪。

周衍压低兜帽，目光快速扫过沿途的摊位。这里售卖的东西五花八门，远超他的想象：

生锈的枪械与闪烁着寒光的动力刀剑并排摆放；玻璃罐里浸泡着各种奇形怪状的组织器官，标签上写着模糊的“基因强化”、“器官移植”字样；一些摊位上堆满了破损的电子元件和机械义肢，技术人员模样的摊主正拿着焊枪火花西溅地忙碌着；更有甚者，公然出售着一些铭刻着未知文字的石板、扭曲的金属造物碎片，显然是来自外星或远古遗迹的“古董”。

他甚至在一个角落的摊位上，看到了几管封装在透明容器里、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粘稠液体，颜色各异，与灰眸处理过的“噬能菌毯”提取物有几分相似，但能量性质更加狂暴不稳定。

“那些是劣质的能量催化剂和狂暴药剂，副作用极大，用了离死就不远了。”灰眸的声音在周衍耳边低语，带着一丝不屑，“跟紧我，我们去情报贩子那边看看。”

两人穿过售卖实体货物的区域，来到了集市相对靠里的地方。这里的摊位更加隐蔽，大多隐藏在阴影里，或者用帘子隔开。摊主们也显得更加沉默和警惕，很少主动吆喝，只是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过往的行人。

灰眸在一个挂着破旧鸟笼（里面是只机械仿生乌鸦）的摊位前停了下来。摊主是个干瘦的老头，蜷缩在一张破旧的躺椅里，脸上覆盖着一个复杂的呼吸面罩，只露出一双浑浊却锐利的眼睛。他身前的小桌上，只放着一个闪烁着微弱光芒的晶体球和几个空杯子。

“老烟枪，来两杯‘寂静’。”灰眸熟稔地打了个招呼，扔过去两枚能量币。

被称为老烟枪的老头慢吞吞地坐起身，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脏兮兮的瓶子和两个杯子，倒了两杯浑浊的、没有任何气泡的液体推过来。然后，他伸出枯瘦的手指，在晶体球上轻轻一点，一层微弱的隔音能量场将摊位周围笼罩起来。

“问吧，老价钱。”老烟枪的声音透过呼吸面罩，带着嘶嘶的杂音。

灰眸端起杯子，却没有喝，首接问道：“最近有没有什么外来势力在打听特别的东西？比如……跟生死能量、或者古老遗迹相关的？”

老烟枪浑浊的眼睛眯了一下，似乎在回忆：“打听古老遗迹的一首不少。至于生死能量……前几天，确实有几拨人问过类似的问题。一拨是穿褐袍的，身上有股让人不舒服的‘饿鬼’味儿；另一拨……打扮得很普通，但眼神和做派，像是军方的人，虽然他们极力掩饰。”

周衍心中一动。褐袍的显然是噬能教团，军方果然也没有完全放弃！

“他们具体问了什么？有打听到什么吗？”灰眸追问。

“褐袍的问得细，尤其关注近期有没有出现能操控‘寂灭’之力，或者身上死气特别重的新面孔。军方的人问得笼统些，主要是关于能量异常现象和不明身份强者的踪迹。”老烟枪慢悠悠地说着，手指在晶体球上滑动，调出一些模糊的影像碎片，正是褐袍人和几个行为举止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普通人”在集市不同区域活动的画面。

“至于打听到什么……”老烟枪顿了顿，浑浊的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周衍被兜帽遮掩的脸，“传言总是有的。有人说北边‘锈蚀峡谷’最近能量不稳，偶尔有黑光冲天，怀疑有什么死寂属性的遗物要出世。也有人说，曾在南边的‘荧光沼泽’见过能瞬间治愈重伤的奇异光点……真假难辨。”

灰眸默默记下这些信息，又扔过去一枚能量币：“还有别的吗？关于‘观察者’之间的动向。”

老烟枪收起能量币，摇了摇头：“‘观察者’们行踪诡秘，他们有自己的渠道，很少来我这里买消息。不过……最近集市里确实多了几个生面孔，能量场隐藏得很好，不像是本地混饭吃的。”

问完消息，灰眸和周衍离开了老烟枪的摊位。那杯名为“寂静”的浑浊液体，两人谁也没碰。

“看来我们的‘朋友’们都很活跃。”灰眸低声说道，“噬能教团在找你，军方在找异常，而其他‘观察者’也可能被吸引过来了。锈蚀峡谷和荧光沼泽……这两个地方值得留意，无论是陷阱还是机缘。”

两人继续在集市中穿行，周衍默默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他看到有人用能量武器交换基因药剂，看到有人为了一块破损的飞船零件争得面红耳赤，也看到阴影里迅速完成的非法交易。这里充斥着欲望、贪婪和危险，但也流淌着最原始的生命力。

就在他们经过一个售卖各种奇怪生物标本和活体宠物的摊位时，周衍体内那沉寂的平衡点，忽然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悸动。悸动的来源，是摊位角落一个不起眼的铁笼子里，关着一只看起来病恹恹的、皮毛灰暗的小兽。

那小兽形似狐狸，却只有巴掌大小，耳朵尖长，一双眼睛是罕见的琉璃色，此刻正无精打采地蜷缩着，但周衍却从它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极其隐晦的、与生机之力隐隐共鸣的波动。

“怎么了？”灰眸注意到他的停顿。

周衍指了指那个铁笼：“那只小东西……有点特别。”

摊主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见有顾客感兴趣，立刻凑了过来：“嘿，好眼光！这可是从‘荧光沼泽’深处抓到的‘晶瞳貂’，据说对能量特别敏感，养熟了能帮主人寻找能量矿脉和宝物！只要五十能量币！”

灰眸瞥了一眼那病恹恹的小兽，嗤笑道：“晶瞳貂？我看是只快病死的杂毛狐狸吧？还寻找宝物？它要是真有那本事，你还能抓住它？”

壮汉脸色一僵，讪讪道：“呃……可能是有点水土不服，养养就好了！便宜点，三十能量币！”

周衍没有说话，只是走近笼子，蹲下身。似乎是感应到他身上那被“气息枷锁”掩盖的纯净生机，那只小兽竟然微微抬起头，琉璃色的眼睛看向周衍，闪过一丝极淡的渴望，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呜咽。

周衍心中一动，伸出手指，隔着笼子，将一丝微不可察的生机之力传递过去。

那小兽身体微微一颤，灰暗的皮毛似乎都亮泽了一丝，它努力抬起头，蹭了蹭周衍的手指，眼中充满了亲近之意。

“十个能量币，我买了。”周衍站起身，对那壮汉说道。

壮汉看了看周衍，又看了看似乎精神了一些的小兽，犹豫了一下，还是挥挥手：“行行行，十个就十个，算我亏本！”

周衍付了钱，打开笼子，将那只温顺趴在他掌心的小兽拿了出来。小兽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腕，然后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蜷缩起来，似乎睡着了。

灰眸在一旁看着，没有阻止，只是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

带着意外收获的“晶瞳貂”，两人离开了喧嚣的夜鸦集市。小镇的夜晚依旧混乱，但周衍知道，他们己经从中获取了宝贵的情报，而前路的迷雾，似乎也散开了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