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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微光引路（第1页）

“萤火虫……也会迷路吗？”

暗号的后半句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在狭小工具棚内激起无声的涟漪。周衍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动，握着铁棍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逆光的身影看不清细节，只有一個模糊而警惕的轮廓。

是耿烈的人？他成功了？还是“园丁”撬开了耿烈的嘴，布下的又一个精巧陷阱？

时间仿佛凝固，每一秒都拉长成煎熬的博弈。回答，可能暴露自己，落入圈套。不回答，可能错过来之不易的援手。

最终，求生的本能和一丝残存的信任压过了恐惧。周衍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用嘶哑得几乎听不清的声音，对出了暗号的前半句：

“……灯塔……未必长明。”

门口的身影似乎微微放松了一丝紧绷的肩膀。他没有立刻进来，而是快速扫视了一下周围，然后才侧身闪入棚内，并反手轻轻关上了门。

工具棚内光线昏暗，周衍终于看清了来人的模样——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相貌普通、扔进人堆里毫不起眼的男人，穿着沾着油污的工装外套，眼神却锐利而沉稳，带着一种经历过风浪的镇定。

“代号‘灰鸮’，”男人低声快速说道，声音平稳，“耿队让我来的。你那个通讯器最后的异常脉冲信号，被我们一个隐藏的监测点捕捉到了，定位大概范围。这片区域是我的巡查线路。”

周衍没有完全放松警惕，依旧紧握着铁棍：“耿队……怎么样了？”

“压力很大，但暂时安全。他被限制了行动，很多眼睛盯着。”灰鸮言简意赅，“他只能用这种最隐蔽的方式尝试联系你。我的时间不多，‘园丁’的眼线很可能也监测到了信号异常，很快就会搜索过来。”

他快速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是干净的饮用水、压缩食物、急救包和一套干净的旧工装：“换上衣服，简单处理伤口。我们得立刻离开这里。”

周衍看着这些物资，又看向灰鸮那双平静却透着坚毅的眼睛，心中的疑虑稍稍减轻。他不再犹豫，接过东西，狼吞虎咽地喝了几口水，然后迅速脱下破烂的病号服，用急救包里的药品和绷带重新处理伤口。过程疼痛难忍，但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灰鸮则守在门口，透过缝隙警惕地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我们去哪？”周衍一边换衣服一边低声问。

“不能去任何己知的安全屋或联络点，‘园丁’肯定都布控了。”灰鸮快速说道，“我知道一个地方，是早年一次任务中意外发现的废弃气象站，不在任何记录上，相对隐蔽。我们先去那里避一避，再从长计议。”

换好衣服，周衍将染血的病号服和垃圾仔细塞进杂物堆深处。灰鸮递给他一顶鸭舌帽和一个口罩：“戴上，尽量别露脸。”

两人悄无声息地溜出工具棚。灰鸮对这里的地形极为熟悉，带着周衍避开主路和灯光，沿着树林和山坡边缘快速穿行。灰鸮的脚步轻盈而敏捷，显然受过严格训练，并且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周衍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和虚弱，拼命跟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下的伤口，但他知道现在绝不能掉队。

途中，灰鸮的便携式扫描仪突然发出极其轻微的震动提示。他立刻拉住周衍，蹲伏在一丛茂密的灌木后。

只见远处公路上，两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越野车疾驰而来，猛地停在了那个货车休息区！数名穿着战术背心、行动迅捷的人员跳下车，迅速包围了休息区，并首接朝着那个工具棚扑去！

周衍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好险！如果再晚几分钟……

灰鸮的眼神更加凝重，低声道：“是‘清洁工’的外勤队。看来‘园丁’动真格的了。我们得再快一点。”

他改变路线，不再靠近公路，而是向着更深的山林深处钻去。

又艰难行进了近一个小时，就在周衍感觉体力即将耗尽时，灰鸮终于在一片陡峭的山崖下停了下来。山崖底部，藤蔓和灌木异常茂密，几乎与岩壁融为一体。

灰鸮拨开层层藤蔓，后面竟然露出了一个半人高的、黑黝黝的洞口！一股带着陈腐和轻微霉味的冷风从洞内吹出。

“就是这里，跟我来，小心脚下。”灰鸮率先弯腰钻了进去。

洞口狭窄，但进去后内部空间稍大，是一条向上倾斜的、人工开凿痕迹明显的甬道，脚下是粗糙的石阶，布满湿滑的苔藓。

沿着甬道向上走了几分钟，前方出现了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灰鸮从口袋掏出一串奇特的钥匙，试了几把，终于打开了门锁。

推开铁门，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修建在山腹中的小型平台，大约半个篮球场大小。平台一侧是巨大的、己经破裂的玻璃穹顶（显然这就是气象观测站的原貌），另一侧则是几间简陋的石屋。穹顶破裂处被藤蔓和树枝遮挡，但仍有稀疏的星光和月光洒落，提供着微弱的光源。空气流通，虽然陈旧，但并不气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