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警惕地盯着我,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渗出血丝。
我顾不得许多,一把扣住他的手腕,脉象浮数,肺部有啰音,右臂骨折。
"肺炎加骨折,再不处理会出人命。"我打开医药箱,取出听诊器,"叫什么名字?"
少年沉默了很久,才哑着嗓子说:"柴。。。富贵。。。"说完自嘲地笑了笑,"俺爹起的。。。贱名好养活。。。"
我曾经也有一个贱名叫“狗碰”,郑毅、荀鸿云也有!叫“狗剩子”、“狗蛋”。
柴富贵,十八岁,个子不高,一米七五左右,生得极俊,眉如墨画,眼似寒星,带着几分不羁的痞气。
头发乱蓬蓬的,衬得轮廓愈发分明,下颌线条如刀削般凌厉,若不受伤,想必是个极为俊俏的后生。
从吕梁山区逃出来的,父亲酗酒家暴,母亲跟人跑了,他偷了家里两百块钱跑到县城,却被黑中介骗去黑煤窑干了三个月。
"他们不给工钱。。。我偷跑。。。被抓到。。。"他掀起衣襟,肋骨处大片淤青触目惊心,"从卡车上跳下来。。。胳膊摔断了。。。"
我帮他清理伤口时,发现他后背还有烟头烫出的疤痕,排列成"逃"字形状。
"畜生!"我咬牙骂出声,手上的力道却不自觉放轻。
那晚,我给柴富贵接好处理好伤,又熬了草药。
他发着高烧,迷迷糊糊中一首喊"娘"。
我一首守着他,不停地给他换毛巾,降温。
半夜,他突然坐起来,抓住我的手:"哥哥。。。你能带我走吗?我。。。我能干活。。。能挣钱。"
火光映着他稚气未脱的脸,眼睛里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沧桑。
我从他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
我想起三年前,我被赶出林家堡的情形,要不是赵秋芳,我现在坟头草老高了。
"先养好伤。"我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等到了县城,我帮你联系救助站。"
柴富贵突然哭了,泪水在脏兮兮的脸上冲出两道白痕:"他们。。。他们肯定把我送回去。。。爹会打死我的。。。"
窑洞外,北风呼啸。
我望着跳动的火苗,突然做了决定:"我去布达拉宫,你可愿随我同去?回来,我带你去西九城,那里有我唯一的朋友,我带你闯荡。"
富贵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他挣扎着想跪下磕头,被我一把按住:"别动,骨头会错位。"
第二天一早,我在笔记本上记录:
第三十一日,入山西境。救下流浪少年柴富贵,18岁,长得极为帅气,右臂尺骨骨折,重度肺炎。决定暂带其同行。另:抗生素用完了。
我准备带富贵到东庄头村休息一段时间,等富贵恢复七七八八,我们再上路,带个伤员,总是不方便的。
柴富贵走路的姿势很怪,总是佝偻着背,像是随时准备挨打。
“富贵,你为啥总是佝偻着背?”我问。
“哥,小时候总是挨打,挨打多了,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富贵满不在乎地说。
“不是生下来就这样?后天的?”
“嗯。”富贵重重地点点头。
不是先天形成的就好,我有办法治好。
“富贵,你这个佝偻,哥哥会给你治好的。”
富贵听了,又要下跪,我慌忙扶住他,“我俩是兄弟,以后可不准这样。”
东庄头村坐落在山坳里,三十多户人家沿着黄土坡错落分布。
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晒太阳的老人用警惕的目光打量着我们这两个外乡人。
"大爷,能借宿吗?"我掏出医师证,"我是医生,这孩子病了需要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