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金属托盘上的菜盘冒着白汽,刚掀开的罩子下,香气“嗡”地一下漫开来。
可乐鸡翅裹着琥珀色的糖浆,油亮得能照见人影,翅尖微微焦脆;
宫保鸡丁里的花生米红得发亮,混着翠绿的葱段,看着就下饭;
一盘大虾蜷成弯月形,虾壳煮得通红,虾须还微微翘着,透着股鲜活气;
五彩卷层层叠叠码着,饼皮金黄,隐约能看见里面的黄瓜丝和胡萝卜丝。
再加上杨震后加的清蒸鲈鱼。
鱼眼明亮,葱丝铺在雪白的鱼肉上,汤汁清澈见底;
番茄豆腐金针菇炖得软烂,红嫩的番茄混着的豆腐块,酸香扑鼻。
六道菜摆满一桌,热热闹闹的,像把日子都堆成了满满的模样。
“快吃吧,小然。”
田辛如给儿子夹了个鸡翅,油汁沾了点在筷子上。
她自然地用纸巾擦了擦,又往季洁碗里添了块鲈鱼,“这鱼看着就新鲜,清蒸最能吃出鲜味,你尝尝。”
季洁刚要开口道谢,碗里“啪嗒”落进一只虾仁,嫩的肉身带着点汤汁,虾线被剔得干干净净。
她抬头,正撞见杨震收回手,指尖沾着点虾壳的碎屑,指腹还蹭着点透明的虾膜。
脸上挂着理所当然的笑,仿佛这动作再寻常不过。
“多吃点。”
他说着,又捻起一只大虾,拇指和食指捏住虾头虾尾,轻轻一掰。
“咔”的一声,虾壳从背部裂开。
他顺势捏住壳往两边一扯,完整的虾仁就露了出来,连虾脚都摘得干干净净。
随手丢进季洁碗里,“这虾是海捕的,鲜得很。”
他剥虾的动作熟练得像演练过千百遍,指尖灵活得不像常年握枪的手。
仿佛这不是在餐厅,而是在自家厨房,给身边人剥虾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陶然坐在儿童椅上,嘴里塞着半只鸡翅,油乎乎的小手扒着桌沿,圆眼睛瞪得溜圆。
等杨震剥到第三只虾,全摞在季洁碗里时。
他终于忍不住,扯着陶非的袖子晃了晃,声音含混,“爸,我也要,你帮我剥。”
陶非正夹着一筷子宫保鸡丁,闻言低头看儿子,故意板起脸,语气是惯常教育的严肃:“你都五岁了,自己剥。”
他把一只虾夹到陶然碗里,虾壳上的刺蹭了下碗沿,“己经是小男子汉了,这点事得自己来,总不能事事靠别人。”
陶然却不依,小嘴一撅,油汪汪的下巴微微扬起,指着季洁的碗,一本正经地反驳,“可是阿姨年纪比我还大,杨叔叔还替她剥虾呢!
你为什么不能给我剥?”
这话像颗小石子投进平静的水里,桌上瞬间静了静。
季洁夹着虾仁的手悬在半空,那虾仁还带着热气。
她忽然觉得脸颊有点烫,不知道是该送进嘴里,还是放回盘里。
季洁眼角的余光瞥见杨震正看着她,眼里的笑意藏不住,像藏了颗小太阳。
田辛如最先笑出声,伸手揉了揉陶然的头发,指腹擦过他沾着酱汁的脸颊,“那是因为你杨叔叔喜欢你季阿姨。
喜欢一个人,就总想着替她多做点事。
剥虾算什么,以后还会替她盛饭、洗碗呢。
等你长大了,遇到喜欢的姑娘,也会想给她剥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