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谅祚翻身上马,回首掷下一支火折,点燃牢城柴草。
火光冲天,照出他一双血红的眼:
“章衡!断我盐、绝我铁、夺我羌!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次日卯正,灵州狼烟台升起三火:
白火——平安;
黄火——急警;
赤火——大敌。
三色火交替,雪原上千里可见。
章衡立于城头,以掌心接住飘落的雪花,看着它在掌心化为一粒盐晶。
“雪是盐,盐是火。
李谅祚,你既以火越狱,我便以火迎你。”
二月十八,灵州北门外。
章衡命浇水泥碑,高两丈,以盐、血、鲸油三合为浆。
碑阳刻:
“断盐绝羌,犯者必亡。”
碑阴刻:
“盐井可封,硝石可焚;
贺兰之雪,终化宋江。”
李谅祚越狱的消息,被盐血碑压在最底一层。
碑成之日,羌部酋长、党项降众,环碑而跪。
雪片落在盐血碑上,不再融化,
像一粒粒凝固的盐,
也像一颗颗未爆的火硝。
二月二十,亥时。灵州北门外,盐血碑下的封泥尚未全干,碑身突然“喀啦”一声脆响,自顶至踵裂出一道赤痕,像被一柄看不见的刀纵劈。几乎同时,城南狼烟台窜起三炷赤火——大敌入城。
李谅祚越狱后五日,竟纠合三部残羌、铁鹞子余孽及贺兰山盗匪共西千骑,人负双马,昼夜疾行,绕开狼牙路巡检,以羊皮筏夜渡黄河支流,首抵灵州南壕。
李谅祚此次所恃,并非弯刀快马,而是“盐火”。
他将两万斤私盐与火硝按七三混拌,装入浸透鲸油的羊皮袋,每袋重五十斤,名曰“盐雷”。
盐雷外覆冰壳,抛掷即碎,冰火交迸;
落地先炸盐雾,雾中硝火随雪西溅,遇毡帐即燃,遇皮甲即蚀;
更以投石机发射,三百步外可越壕落城。
二十日子夜,百枚盐雷齐飞,灵州南城顿成火海。雪片未落,先化白汽;城墙湿雪被炸成沸水,泼向守军,皮开肉绽。
守将刘仲武左腿被盐火灼烂,仍扶墙指挥,火铳手排成三叠,轮流轰击。
盐火遇硝火,空中炸出赤紫电蛇,照得人脸如鬼。
党项死士披雪狼皮,踏火突入,与宋军短兵相接。
狄咏率火马骑回援,却被烟雾迷目,马足踏硝,迸火惊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