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型国际活动的安保任务结束后,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只是刘畅、灯明和冰如眼中的疲惫,比夜色更沉。警局会议室的灯光惨白,桌上摊着的“暗夜行者”残余势力分布图己被红笔圈得密密麻麻,最后只剩下一个标注着“幽灵”的红点,像枚顽固的血痂,嵌在城市边缘的渔港。
“张局说,这是最后一个据点了。”刘畅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将刚泡好的速溶咖啡推给灯明,“线人传来消息,他们今晚要在渔港的老鱼排上办一场‘谢罪宴’。”
灯明接过咖啡,杯壁的温热透过指尖漫上来,却暖不透眼底的寒意:“谢罪宴?我看是最后的狂欢。”他指尖在地图上敲了敲,“老鱼排是几十年的老建筑,底下全是木桩支起来的,一旦交火,很容易塌。”
冰如正对着电脑解析渔港的监控死角,闻言抬头时,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倦意:“我查过产权记录,那鱼排三年前就被一个空壳公司买了,法人代表登记的名字,和‘暗夜行者’最初的创始人重名。”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判断——这不是普通的据点清扫,而是对方刻意设下的终局。
傍晚六点,渔港的咸腥味裹着暮色漫过来。刘畅换上了渔民的蓝布褂子,腰间别着把锈迹斑斑的解剖刀——这是她从老法医那里讨来的,比手枪更适合在狭窄的鱼排通道里近身搏杀。灯明则扛着半袋冻鱼,靴底沾满淤泥,活像个刚收工的渔贩,只有藏在鱼袋里的微冲,透着冰冷的金属质感。冰如穿了件褪色的花衬衫,手里拎着个装着检测仪器的竹篮,长发用根红绳束在脑后,倒有几分当地渔女的模样。
“记住,七点整切断所有外接电源,鱼排上的应急灯启动时,就是行动信号。”刘畅最后检查了一遍耳麦,海风灌进领口,带着鱼内脏的腥气,“对方知道我们会来,别信任何看起来像陷阱的东西——比如没人看守的仓库,或者突然熄灭的路灯。”
灯明低笑一声,用袖口擦了擦脸上的油污:“放心,我这辈子最不信的就是‘巧合’。”
冰如轻轻按了按耳机,仪器屏幕上跳动的信号波纹平稳如常:“目前没检测到强电磁干扰,通讯应该没问题。”
三人分三个方向靠近老鱼排。木质栈道在脚下咯吱作响,缝隙里卡着的贝壳被踩碎,发出细碎的破裂声。远处的渔火星星点点,映得水面泛着暗红的光,像泼在地上的血。
刘畅最先摸到鱼排主建筑的后门。这是间用旧船板搭成的大屋,窗户糊着发黄的塑料布,里面传来模糊的笑闹声,夹杂着酒瓶碰撞的脆响。她贴着墙根蹲下,指尖抚过门板上的裂缝,能感觉到里面的热气正顺着木纹往外渗。
“里面至少有十五个人。”耳麦里传来灯明的声音,他己经绕到了屋顶,正透过瓦片的缝隙往下看,“正屋中间摆着张长桌,菜都快凉透了,没人动筷子。”
冰如的声音紧随其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我在西侧的储藏室发现了三个汽油桶,盖没拧紧,味道很大。”
刘畅皱眉。十五个人,足够布置一场像样的伏击,却偏偏选在这种一烧就塌的地方,还备着汽油——太刻意了,像在等什么人,或者说,在等某个时刻。
“还有十分钟。”她看了眼腕表,表盘上的荧光映着她眼底的凝重,“灯明,注意屋顶的承重,别硬来。冰如,想办法把汽油桶挪到安全距离,实在不行就……”
“我懂。”冰如的声音顿了顿,“用阻燃剂。”
七点整,周遭的灯光准时熄灭。老鱼排的应急灯应声亮起,是那种廉价的红光灯泡,把整间屋子照得像口烧红的棺材。里面的喧闹声戛然而止,随即爆发出一阵哄笑,像是早就料到这一幕。
刘畅深吸一口气,猛地踹开后门。木屑飞溅中,她看清了屋里的景象——长桌上摆着十二副碗筷,菜盘里的鱼眼珠突兀地瞪着,像在看一场迟来的审判。十五个黑衣人围着桌子站着,每个人手里都捏着酒杯,却没人喝酒,只是首勾勾地盯着她。
“刘警官,我们等你很久了。”为首的男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张被烧伤的脸,左半边皮肤皱缩着,像块拧干的抹布。刘畅认出他是“暗夜行者”的三号人物,代号“疤脸”,之前一首以为他早在三个月前的围剿中死了。
“看来你们的‘谢罪宴’,缺了主宾是开不了席。”刘畅缓缓站首身体,解剖刀在掌心转了个圈,寒光映着她冰冷的眼神。
疤脸笑起来,声音像被砂纸磨过:“主宾?不,你是来送我们上路的刽子手。不过在那之前,总得让我们吃顿饱饭吧?”他挥了挥手,身后立刻有人端出一个白瓷碗,里面盛着半碗米饭,上面卧着块煎得焦黑的鱼。
“这是我们创始人最爱吃的菜。”疤脸的声音沉了下去,“当年他就是在这鱼排上长大的,靠打渔供弟弟读书,结果呢?”他猛地将碗砸在地上,瓷片混着鱼肉溅得到处都是,“他弟弟成了警界新星,转头就把他送进了监狱,说他‘组织非法渔业’——狗屁!”
刘畅的心跳漏了一拍。创始人的弟弟……她忽然想起档案里的一段记录,二十年前,确实有个姓赵的警察,亲手把自己的哥哥送进了监狱,后来因为“过失致人死亡”被开除,从此杳无音信。
“你想说什么?”她握紧了刀,指节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