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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防务检查（第2页）

他停顿了一下，沉重的呼吸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但我们还在！”他猛地用那半截霰弹枪枪管狠狠顿了一下脚下的焦土，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我们的阵地还在！我们身后的医院里，躺着的伤兵还在！磐石那边收容的几千条命，还在！盘古倒计时……【00:39:18】！只要撑过这一个小时多一点，盘古上线覆盖，戴维斯的狗屁重炮就是烧火棍！我们顶住了，身后的人就活了！我们要是怂了，塌了，那帮畜生冲过去……”他的目光扫过壁垒后方那片被山峦遮挡的方向，声音如同寒冰坠地，“那就是几千条命！妇孺！伤兵！一个都活不了！”

他猛地抬起右手，指向峡谷前方那片更加深沉的、如同巨兽咽喉的黑暗：“戴维斯的‘海妖’，就在那儿！他们想踩着我们的尸体过去！做梦！”

“我们脚下这片地方，”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就是华夏的铁砧！我们每一个人，就是把戴维斯的狗腿砸烂在这里的铁锤！”

“各小队指挥官！”李啸峰的声音陡然变得极其清晰、冷酷、不容置疑，迅速将所有人从悲愤的情绪中强行拽回血淋淋的现实，“最后明确一次部署！”

他转身，用那只血淋淋的右手，在身后一块相对平整、布满弹痕的机甲装甲板上，用手指蘸着不知是自己还是别人溅上去的暗红血迹，飞快地、用力地划拉起来，勾勒出葬鹰峡入口的简易防御图。

“一小队！赵小虎！你负责壁垒左翼正面！盯死主通道！你那片区域，老子刚埋了八颗预制破片雷，触发点在那块箭头形的大石头右后方三米！还有两个诡雷点，记住了！一个是连着烧焦的电线堆，一个是半截断裂的合金梁下面！给我钉死在那里！人死光了，阵地不能丢！”

“是！钉死！”赵小虎赤红着眼睛低吼。

“二小队！王黑子！A3区交给你！刚埋了五颗雷，三个诡雷！具置，立刻带你的兵，给我再走一遍，踩清楚！你那里是软肋！一旦一小队正面压力过大，敌人必然猛攻A3！给我守住了！必要时，用命填也要把口子堵上！把你那几具从‘裁决者’尸体上扒下来的单兵磁轨枪给我架好位置，当固定火力点用！”

“明白！用命填！”王黑子重重捶了一下自己吊着绷带的左臂，发出沉闷的响声。

“三小队！郑铁柱！你的人是预备队！位置在壁垒核心区！所有还能动但伤势较重的，暂时编入预备队，听老郑调配！哪里吃紧，随时给我顶上！你的眼睛，给我盯死峡谷上方两侧！提防敌人特种渗透！把剩下的燃烧瓶集中到你手上！”

“旅长放心！眼睛不会眨一下！”郑铁柱咬牙应道。

“西小队！孙红梅！壁垒右翼！你的压力相对小，但地形复杂，乱石多！给我布设好交叉火力网！把你剩下的‘电磁蛛网’发生器，全部给我展开！覆盖右翼乱石区！那是迟滞敌人最好的东西！另外，分派一个爆破组，给我看好峡谷入口那块悬石！必要时，我要它塌下来封路！”

“右翼交给我！”孙红梅的声音斩钉截铁。

“五小队！周胖子！”李啸峰的目光投向后方高处，“你和你的人，是我们最后的重锤！两挺磁轨机枪，给我交叉封锁正前方开阔地！那两门‘陶氏’，是最后的救命家伙！没有我的命令，一发都不准打！给我瞄着‘海妖’的指挥车、重炮观测点！还有那些火箭筒，分散配置，听各前沿小队召唤！记住，你们是压箱底的，要打，就打他娘的七寸！把你们的命，拴在炮管子旁边！炮在人在！”

“人在炮在！”周胖子和他身后那些抱着沉重武器的战士齐声嘶吼，带着一种决绝。

“所有人！”李啸峰猛地转身，面对着壁垒下所有还能喘气的战士，目光如同烧红的铁块，灼热而沉重，“记住三条！”

他竖起一根鲜血淋漓的手指：

“第一！不到敌人冲进最后十米，不准用燃烧瓶和集束手雷！那是最后的同归于尽！”

第二根手指竖起：

“第二！重伤员无法转移的，集中到壁垒核心区下层掩体！给他们留足弹药！留光荣弹！想当俘虏的，现在自己了断！别拖累兄弟！我们没能力再照顾动弹不了的了！”他的话冰冷残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

第三根手指笔首竖起：

“第三！如果壁垒被突破！所有人，放弃阵地，化整为零！退入峡谷深处，利用乱石地形，打烂仗！拖时间！哪怕用牙咬，也要给戴维斯放血！拖到盘古上线！给磐石那边拖出活路！听清楚没有？！”

“清楚了！”壁垒下，疲惫到极点的身体里爆发出低沉的咆哮，汇聚成一股绝境中的凶悍意志。

“战斗配置！”李啸峰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战士们无声而迅速地行动起来。重新加固沙袋，将机枪挪到最佳射击位置，给打空的弹匣重新压上仅存的子弹，将燃烧瓶小心地码放在触手可及的掩体后。李啸峰拖着伤腿，沿着壁垒内侧，在每一个火力点前短暂停留，用那只伤手，帮一个紧张的新兵用力将卡死的枪栓拉到位，用牙齿咬开一枚手雷的拉环保险，塞进一个伤兵腰间的武装带里，用肩膀顶住一段松动的沙袋，示意旁边的战士立刻加固。

他走到壁垒核心区下层那个临时的重伤员集中掩体。这里光线昏暗，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和消毒水也掩盖不住的伤口腐烂气息。呻吟声低低的压抑着。他蹲下身，看着一个腹部缠满绷带、脸色蜡黄的老兵。

“老班长……”李啸峰的声音低沉下来。

老兵艰难地睁开浑浊的眼睛，看清是李啸峰，咧了咧嘴，想笑，却牵动了伤口，变成一阵剧烈的咳嗽，血沫子从嘴角溢出来。他颤巍巍地抬起一只手，手心里赫然是两枚拧开了后盖的手雷：“旅长……放心走……我这儿……有‘点心’……够两桌……够本了……”

李啸峰看着老兵那张枯槁却异常平静的脸，下颌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那只沾满血污泥土的手，用力地、紧紧握了一下老兵冰凉的手，然后猛然起身，忍着眼前的一阵发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掩体。

他必须站在壁垒的最高处。

重新爬上壁垒顶端预设的观察哨位时，浓重的血腥味和硝烟呛得他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断臂处一阵钻心的疼让他眼前发黑，几乎是滚爬着靠在了射击垛后面。他抓起观察镜，镜片沾着泥灰，视野有些模糊。他胡乱地用袖子擦了几下，将镜筒对准峡谷深处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

外面死寂得可怕。只有风卷着硝烟和焦糊味在呜咽。远处“海妖”重炮群的校射声不知何时完全停了。这种突如其来的寂静，比震耳欲聋的炮击更让人心头发毛。汗水混杂着泥灰，顺着李啸峰刀削斧凿般的脸颊往下淌，在下巴处汇聚，然后“啪嗒”一声，滴落在他身下的装甲板上。

他死死盯着观察镜的视野，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黑暗像凝固的墨汁，深邃无边。

突然！

一点极其微弱、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的暗绿色光斑，在峡谷深处一块巨石的阴影边缘，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随即熄灭！速度之快，若非李啸峰全神贯注，几乎会以为是错觉！

紧接着，就在那光斑消失的方向，一阵极其细微的、如同无数只金属蜜蜂高速振翅的“嗡嗡”声，穿透了峡谷死寂的空气，由远及近，迅速放大，从低沉变得尖锐刺耳！

“毒蜂——”李啸峰头皮瞬间炸开！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在这一刻冲上了头顶！他用尽全身力气，用那破锣嗓子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炸雷般在壁垒上空轰响：

“无人机群——！隐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