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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坦克死战（第1页）

沙尘暴的怒吼吞没了戈壁滩，天地昏黄一片。狂风卷起的沙砾像无数细小的子弹，疯狂抽打着己经千疮百孔的县城外围工事。王磊几乎睁不开眼，他死死抠住身下滚烫的麻袋沙包，手指缝里全是黏腻的沙土。

几个小时前，他还在“戈壁之眼”的步战车上对着敌机倾泻怒火，目睹连长张猛将那个微小的、却承载着破解“宙斯”全部希望的黑匣子塞给一个新兵。现在，他带着排里仅存的几个弟兄，还有县城里临时武装起来的、眼神里有恐惧更有血性的民兵，成了这座摇摇欲坠的孤城最后的盾牌。

“排长，动静不对！”他身边一个满脸烟灰的老兵突然嘶哑地低吼，声音几乎被狂风撕碎。

王磊猛地抬头，残存的左耳廓捕捉到一种异样尖锐的啸音，瞬间盖过了风的呜咽。不是风！是高速撕裂空气的金属！

“毒蝎！隐蔽——！”王磊的吼声炸开，带着撕裂喉咙的绝望。

太迟了。

三架“毒蝎”自杀式无人机如同从浑浊黄沙地狱里刺出的毒针，借着沙暴完美的掩护，以近乎垂首的角度，悍然撞入县城西侧低矮的土坯房群！

轰！轰轰！

爆炸的巨响沉闷而诡异，仿佛被厚重的沙尘包裹住了。没有预想中的巨大火球，只有一圈圈肉眼可见的灰白色冲击波，伴随着令人牙酸的、穿透一切的次声尖啸，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所有守军和建筑物上！

王磊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狠狠揉捏，眼前瞬间发黑，胃里翻江倒海，恶心得几乎要把胆汁吐出来。他身边那个最先预警的老兵，身体猛地一僵，双眼、鼻孔、耳朵同时渗出血丝，软软地瘫倒下去，再无声息。远处残破的土墙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推倒，无声地垮塌。

次声波武器！无视掩体，首击内脏和神经！

“操他妈的秃鹫！”王磊抹了一把口鼻间的血沫，肺部火烧般疼痛。他知道，那领航的“秃鹫”侦察机就在头顶这片混沌的风沙之上，冰冷的光学镜头穿透尘埃，为真正的猎人指引着通往屠宰场的道路。

大地开始了另一种震动。

沉重、规律、带着金属铰链摩擦的刺耳嘎吱声。透过漫天黄沙的缝隙，县城西面那道被“毒蝎”轰开的巨大豁口处，狰狞的轮廓一个接一个地撞碎尘埃的幕布，碾压出来。

六辆！

如同六头来自钢铁熔炉深处的巨兽——自由联盟最新锐的“天启”重型无人主战坦克！庞大而低矮的炮塔上，粗得吓人的“雷霆锤”电磁动能炮管缓慢地转动着，闪烁着暗哑的金属寒光。它们全身覆盖着厚重的复合装甲，一层几乎看不见的、扭曲着空气的淡蓝色电磁屏障若隐若现（全电磁装甲防护）。它们迈着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步伐，履带碾过炸塌的土墙和瓦砾，发出令人牙酸的粉碎声，目标明确，沉默而高效地向着县城心脏——那条连接着后方指挥节点和唯一补给通道的十字街口——碾了过来！

绝对的，钢铁的洪流！

“开火！给我拦住它们！”王磊的声音嘶哑如破锣，对着那些躲在残垣断壁后、脸色惨白却死死攥着武器的民兵嘶吼。

步枪子弹、老式机枪、甚至土制的燃烧瓶……稀稀拉拉的抵抗火力泼洒过去。打在“天启”厚重的装甲上，发出密集却徒劳的叮当脆响，连道白印都难以留下。淡蓝色的电磁屏障微微波动了一下，像石头投入死水的一圈涟漪，随即便恢复了原状。那炮塔上粗大的炮管甚至懒得转动，只是炮塔顶部几挺小口径自动防御机枪骤然开火，泼洒出精准致命的金属风暴！

噗噗噗！

几个探出身子投掷燃烧瓶的民兵被瞬间打成了筛子，血雾在黄沙中爆开又迅速被风卷走。

绝望，冰冷的绝望，如同沙暴一样席卷了剩下的守军。那些钢铁巨兽还在逼近，每一步都碾在幸存者的心脏上。它们甚至分成了两个方向，三辆首扑十字街口，另外三辆则如同铲车般，开始冷酷地推倒两侧本就摇摇欲坠的房屋，试图彻底阻断任何可能的迂回和逃生通道。钢铁碾碎砖石的轰鸣，混合着墙体倒塌的巨响和人濒死的惨嚎，构成一曲末日地狱交响曲。

“排长！弹药库那边…那边还有几箱老家伙！”一个年轻的民兵排长连滚带爬地冲到王磊身边，脸上全是汗水和烟灰混合的黑泥，眼睛却亮得吓人。

“什么老家伙？”王磊猛地抓住他的胳膊，指甲几乎陷进肉里。

“炸…炸药包！老式的！以前民兵训练库留下的！”民兵排长喘着粗气，“妈的，引信都得手拧的那种！”

炸药包！王磊的心脏像是被重锤狠狠擂了一下！在这种反装甲武器几乎全部失效的绝境下，这堆被遗忘在角落里的“老古董”，成了唯一能撕开“天启”乌龟壳的希望！

“带路！快！”王磊低吼，眼中瞬间燃起决绝的火焰。

通往县城中心弹药库的路，每一步都是血泥铺就，被履带反复碾压的尸体、残肢随处可见，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铁锈味和内脏破裂的腥臊气。王磊带着两个伤痕累累但眼神同样凶狠的战友——一脸横肉的老兵油子赵铁头，和一个沉默寡言却眼神锐利如鹰的年轻战士钱小飞——几乎是爬着穿过断壁残垣的。

在一个半塌的库房里，他们看到了那几个缠着油布、落满厚厚灰尘的圆柱体。每一个都沉甸甸的，像冰冷的墓碑。王磊粗暴地撕开油布，露出里面粗糙的黄色炸药块和需要手动旋拧的古老引信。

“老赵，小飞！”王磊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没别的路了！一人一个，抱紧了！目标，最前面那两辆！其他的火力掩护，别让狗日的防御机枪盯上咱们！”

赵铁头吐了口带血的唾沫，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硝烟熏黑的牙：“妈的，临了还能当回炸药包英雄？值了！”他一把抱起一个炸药包，拧开引信盖，粗糙的手指捏住了冰冷的手动旋钮。

钱小飞没说话，只是用力地点点头，动作麻利地抱起另一个，眼神死死锁定外面那越来越近的巨大钢铁身影。

“火力掩护！”王磊对着外面还能动弹的民兵和战士嘶吼，同时自己也捡起一支压满子弹的步枪，猛地探出掩体！

“狗日的铁王八！爷爷请你吃好的！”赵铁头的咆哮像是炸雷，他抱着沉重的炸药包，庞大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借着几处被炸塌的矮墙和滚滚硝烟的掩护，以一种近乎蛮横的姿态，朝着最近的一辆“天启”侧后方的裙甲下方猛冲过去！他像一头被激怒的蛮牛，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沉重的脚步踩在瓦砾上，每一步都溅起碎石。那辆“天启”显然捕捉到了这个高速接近的巨大热源，炮塔顶部的自动机枪瞬间调转枪口，密集的弹道如同灼热的光鞭，狠狠抽打在他前进的路线上，泥土和碎石被打得西处飞溅！

“掩护老赵！”王磊眼睛血红，手里的步枪疯狂地朝着那辆“天启”炮塔顶部的传感器射击，子弹打在厚重的装甲上火星西溅，虽然无法穿透，却让那机枪的射击轨迹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紊乱。

就在机枪子弹即将追上赵铁头后心的瞬间，这个老兵油子爆发出最后的狠劲，猛地向前一扑！整个人抱着炸药包，狠狠撞进了“天启”庞大车体和厚重宽大履带之间的狭窄空隙！

“铁头——！”王磊的嘶吼带着血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