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灯亮着刺眼的红光,“手术中”三个字在走廊尽头格外醒目。
陆不凡己经被推进去半个多小时了,麻药的效果让他陷入了深度睡眠,眉头舒展着,仿佛只是做了一场安稳的梦。
他躺在手术台上,身上盖着绿色的无菌布,只露出需要取骨髓的腰部。
几名穿着手术服的医生护士正全神贯注地忙碌着。
主刀医生戴着放大镜,手持精密的穿刺针,小心翼翼地对准陆不凡的髂骨部位。
旁边的监护仪上,心跳和呼吸的曲线平稳起伏,仪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隔壁的手术室里,黄斜墩也己经做好了准备。
他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眼睛紧闭,全靠呼吸机维持着基本呼吸。
当陆不凡的骨髓液通过管道缓缓输入他体内时,负责移植的医生紧紧盯着监测屏幕,观察着他的生命体征变化。
两扇紧隔的手术室门,连接着两个年轻的生命。
一个在沉睡中献出希望,一个在弥留之际等待新生。
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仪器的声音在空气中流淌,仿佛在默默见证着这场跨越恩怨的救赎。
手术室门口的长椅上,沈幼楚从陆不凡被推进去的那一刻起,就没挪动过位置。
她穿着白色的棉布裙子,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腹被布料磨得发红。
走廊里的灯光是冷白色的,照在她脸上,更显得脸色苍白,嘴唇抿成一条紧绷的首线。
每隔几分钟,她就会抬头看一眼手术室门上亮着的“手术中”三个字,那红光像一团烧得正旺的火,烤得她心头发慌。
她不敢坐实,后背挺得笔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仿佛这样就能看穿门板,看到里面的情形。
“他会不会疼?”
“医生的技术好不好?”
“会不会出什么意外?”无数个念头在她脑子里打转,像一群没头的苍蝇嗡嗡乱撞。
她想起和陆不凡在一起时对她笑的样子,总是那么的温柔。
她绝对不能让陆不凡有事,哪怕是他恨自己。
手心的汗浸湿了衣角,她悄悄掐了自己一把,想让自己冷静些,眼泪却不听话地在眼眶里打转,她赶紧仰起头,硬生生把泪意逼了回去——她怕自己哭了,会给里面的人带来不好的运气。
时间像被胶水粘住了一样,走得格外慢。
走廊里偶尔有人经过,脚步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每一次声响都让她心跳漏半拍。
她从早上等到中午,又从中午等到傍晚,肚子饿得咕咕叫,却一点胃口也没有。
有护士过来劝她去吃点东西,她只是摇摇头,声音细若蚊蚋:“我不饿,我就在这儿等。”
天黑透的时候,走廊里的灯显得更亮了。沈幼楚的眼睛因为长时间盯着一处,己经有些干涩发痛,她用力眨了眨眼,挤出几滴生理性的泪水,视线才稍微清晰些。
八个小时,整整八个小时,那盏“手术中”的灯终于灭了。
沈幼楚猛地站起身,腿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麻得差点摔倒。
她扶着墙壁,看着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主刀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脸上带着疲惫却轻松的笑意。
“医生!怎么样?”沈幼楚冲过去,声音因为紧张而发颤,几乎不成调。
医生拍了拍她的胳膊,语气温和:“别担心,手术很成功。
骨髓移植很顺利,供体和受体的情况都很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