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先生。”林薇打断他,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意,“沈总是无所谓,不离就不离,你现在身无分文,你能怎么办?打官司?你觉得有用吗?”
黄斜墩的话卡在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是啊,自己现在一分钱都没有,住院费都了不起,有什么资格谈条件,打官司也没用,斗不过她的。
病房里的霉味似乎更浓了,他甚至能闻到对面床老头身上的汗味。
他打了个寒颤,突然觉得无比恐慌。他不能再待在这里了,一秒钟都不能。
“那……那你说多少?”他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林薇的声音再次响起:“沈总说了,最多一百万。签了离婚协议,钱立刻打到你卡上。你要是不同意,那就继续在医院住着吧,住院费……我也不赞助了。”
一百万?黄斜墩心里暗骂,这点钱够他干什么的?可他看着这破病房,想着明天可能被医院赶出去,连饭都吃不上的日子,一股无力感涌了上来。
他咬了咬牙,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行!一百万就一百万!让她赶紧把协议送过来!”
心想一百万他也可以自己创业,到时候让沈幼楚看看自己也不是那么软弱一无是处之人。
“好。”林薇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情绪,“我会安排的。黄先生,您好好休息吧。”
电话被挂断了,听筒里传来忙音。黄斜墩握着手机,手还在抖。
他看着天花板,心里五味杂陈。一百万,就把他和沈幼楚的婚姻买断了。
他赢了吗?好像没有。可他又能怎么办呢?
他躺回床上,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对面床老头的鼾声又响了起来,这一次,他只觉得无比刺耳。
林薇挂了电话,指尖在办公桌上轻轻敲了两下。
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百叶窗在文件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可她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转身拿起内线电话:“通知法务部,把离婚协议准备好。”
半小时后,她敲开了沈幼楚办公室的门。
沈幼楚正坐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面前摊着几份合同,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眼镜,侧脸的线条在日光灯下显得格外清冷。
听到动静,她抬了抬眼,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谈妥了?”
“嗯。”林薇走到桌前,语气简洁,“黄先生同意离婚,最终价格定在一百万,签完字就打款。”
沈幼楚握着钢笔的手顿了顿,笔尖在纸上洇出一个小小的墨点。
她没说话,只是缓缓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
阳光从落地窗涌进来,落在她微蹙的眉峰上,能看到几缕不易察觉的疲惫。
林薇安静地站在一旁,没再出声。
她跟着沈幼楚多年,太清楚这段婚姻对她意味着什么——是无休止的纠缠,是一次次的妥协,是深夜里办公室亮到天明的灯。
过了好一会儿,沈幼楚才缓缓舒了口气,那口气像是憋了太久,从胸腔里涌出来时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往后靠在真皮座椅上,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像冰雪初融。
“终于……”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点释然,又有点像卸下千斤重担后的空落,“结束了。”
林薇点点头:“是。”
沈幼楚拿起桌上的温水喝了一口,指尖终于不再发凉。她抬眼看向林薇,眼神清明了许多:“安排一下,派两个人去卫生所接他。首接送民政局,我去那边等他。”
“钱呢?”林薇问。
“签完离婚协议,立刻转给他。”沈幼楚语气干脆,没有丝毫犹豫。
“好。”林薇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