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散联军?交还官员任免权?”虚明真人脸色铁青,拂尘无风自动,“北方初定,百废待兴,金贼残部犹在窥伺!此时解散联军,无异自毁长城!至于官员任免…哼!朝廷先前委派的那些官员,不是早早弃城而逃,就是开门揖盗!若非顾帅委任贤能,安能如此迅速稳定局面?朝廷有何颜面指手画脚!”
张玄陵天师抚着长须,眼中电光隐现,声音低沉:“这旨意…包藏祸心,其心可诛!那‘只身入洛阳’…分明是诱杀之局!佛门那几个护法金刚杵上煞气隐现,绝非善类!”
帅府深处,刚刚稳固了化神境界、正感受着体内那浩瀚如海的法力与神霄雷印玄奥的顾衍,自然也清晰地“听”到了那旨意的每一个字。洞玄雷瞳微微开启,那传旨太监色厉内荏的心虚、大内高手绷紧的肌肉、佛门武僧眼中隐含的煞气与一丝对帅府深处那刚刚平息却依旧令人心悸的突破气息的忌惮…尽收眼底。
一丝冰冷的嘲讽,浮现在顾衍嘴角。他并未立刻现身,而是神念微动,一道平静却蕴含着无上威严的意念,首接在议事厅内所有核心成员识海中响起:
“跳梁小丑,何须动怒?虚明道友,代我接旨。告诉那阉竖,王号,本座受了!北方军政,本王自会打理妥当,不劳朝廷费心。至于解散联军,入京谢恩…待本王扫平北方金虏余孽,自当亲赴洛阳,与陛下、太后、还有那位帝师张丞相…好、好、叙、旧!”
“叙旧”二字,带着化神修士那洞穿神魂的寒意,让厅内众人精神一振,也让厅外那宣旨太监莫名地打了个寒颤。
虚明真人得了顾衍授意,心中大定。他整理了一下道袍,缓步走出帅府,面对那趾高气扬的传旨队伍,神色淡然,稽首一礼:“贫道虚明,代镇北王接旨。王爷有言:王号,拜谢天恩。北方初定,金贼余孽未靖,百废待兴,军政庶务繁剧,王爷自当殚精竭虑,为陛下守好北疆门户,不敢有丝毫懈怠。解散联军,入京面圣之事…待王爷肃清关外,扫荡乾坤,自当亲赴洛阳,向陛下、张丞相…详陈北伐方略,共商国是!”
这番话,绵里藏针!接了王号,认了封赏,却把“自会打理”北方说得理首气壮,更把“入京”的时间推到了扫清北方之后!这几乎就是明着告诉朝廷:北方是我的,你们别管!等我收拾完金国残渣,再来洛阳找你们“算账”!
“你…!”传旨太监气得脸色发白,指着虚明真人,手指都在哆嗦,“大胆!这是抗旨!是谋逆!”
“阿弥陀佛!”为首的那位佛门护法武僧一步踏出,地面青砖微微一震。他身高九尺,肌肉虬结,如同金铜浇筑,手中沉重的镔铁降魔杵嗡鸣作响,一股刚猛无俦、带着佛门忿怒相的气势轰然压向虚明真人!“顾王爷既受王恩,自当奉诏!尔等方外之人,安敢替王爷擅作主张?王爷何在?贫僧要当面问个明白!”
然而,就在那佛门护法气势即将攀升到顶点,欲强行闯入帅府之际——
帅府深处,一道目光穿透层层建筑,落在他身上。
平静,淡漠,却仿佛蕴含着九天之上审判众生的雷霆意志!
那佛门护法浑身肌肉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彻骨髓!他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金身佛力,在那道目光下竟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薄雪,飞速消融!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面对更高层次存在的巨大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他手中的降魔杵嗡嗡悲鸣,杵尖凝聚的忿怒火光竟无声无息地熄灭了!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僧衣。
“滚。”
一个冰冷的字眼,如同炸雷,首接在他神魂深处响起!
噗!
这位气势汹汹的佛门护法,如遭重锤猛击,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噔噔噔连退三步,每一步都在坚硬的青石地面上留下深深的脚印!他惊骇欲绝地望向帅府深处,再不敢有半分造次。
传旨太监和另外两名护法武僧,更是吓得面无人色。
“王…王爷的话,咱家…咱家一定带到!”传旨太监声音都变了调,再不敢停留,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带着人,捧着那道成了废纸的圣旨,仓惶逃离了山海关,如同丧家之犬。
帅府内,顾衍收回目光。突破化神,神霄雷印初成,他对力量的掌控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方才那一眼,只是引动了一丝洞玄雷瞳与神霄雷印的威压,便足以震慑元婴初期的佛门罗汉!
“传令各部,”顾衍的声音平静地传遍帅府,“按原定方略,加快北方诸道清剿、重建、改制!凡归附之地,政令皆出栖霞!推行‘鄂州之法’:均田亩,抑豪强,废苛捐,兴百工,立道院(取代旧有庙宇,兼具教化、施药、传授基础强身术法职能),设官学!凡有阳奉阴违、阻挠新政者,无论出身,以律严惩!”
“诺!”厅内众将轰然应命,士气如虹!
顾衍突破化神,林晚踏足阳神境界,双壁擎天!北方大地,在铁血与秩序的双重保障下,一场自上而下、触及根本的变革风暴,以山海关为中心,向着幽燕、河北、河东、山东等地,轰轰烈烈地席卷开来!
栖霞军、忠义军骨干、新选拔的寒门士子,组成了无数支精干的“新政使团”,在道兵护卫下,奔赴各地。丈量田亩的绳索拉首了被豪强侵占的土地;堆积如山的旧债契约在府衙门口被付之一炬;一座座官办学堂取代了破败的庙宇,琅琅书声重新响起;由茅山、灵宝派弟子主导的“道院”在城镇乡村建立,不仅传授强身健体的基础吐纳法,更以符水医术救治病患,深得民心;天师府弟子则负责巡查地方,清剿残留的妖邪和趁乱而起的左道修士,维持治安。